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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42:45 作者: 翠寒煙
    孫楊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你怎麼?」石彬達瞄著他,帶著諷刺的笑容,「這話很刺耳嗎?」

    孫楊又拿過一個酒杯斟滿酒,卻被石彬達按住杯口。「孫哥,我聽別人說,你以前也是那個。」石彬達神秘兮兮地說:「軍人。共/產/黨嘛。你引以為傲的事跡不是炸死一個特種兵麼,邦央的頭子說你認識他們,很熟悉他們的作戰方法。」

    「誰說的?」不難聽出,孫楊極力壓抑著怒火,嘴角含笑,卻是冷笑。什麼光輝事跡,那是恥辱!他打碎牙齒和血吞才沒去把散播消息的人給宰了!

    石彬達瞥了眼孫楊,身體前傾,拿開手,豎起食指,「噓。這是孫哥的傷處。有好幾支中國部隊總在邊境活動,除了武警,還有特種部隊。我知道那支部隊叫蒼狼,中國邊防里有內jian嘛,哈哈哈哈。」

    孫楊摔了第二個酒杯。

    「石彬達,你這次去萬象找方卓有用麼,她也不過是別人的影子。上次那批貨出了點問題,如果你能擺平,說不定她會見你。」

    「貨嗎?搞不定就想起我了。」石彬達一口悶完杯中的酒,「我會去的。不過你先告訴我,組織這次有什麼大動作,報復性襲擊?」

    「這個你自己去問方卓。」孫楊站起來,結束了這次對飲。

    作者有話要說:被砸地雷了,於是加更,嘿嘿。

    砸地雷的姑娘,我看不見你的名字……

    105、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

    山裡的日出十分壯觀,特別是青山翠嶺間雲霧繚繞,東方曙光萬丈,是一種極致的美,然而有心情欣賞的卻沒幾個。

    文睿和衣而臥,差不多五點的時候起身,抱著雙臂靠在窗前眺望東方。祖少游也睜開眼睛,把進入這裡後只能當做高級時鐘使用的手機掏出來放到耳邊,懶懶散散地說:「喂,我是祖少游,美人,你在看什麼?」有時祖少游的某些的行為會讓文睿想起祖天戈,比如這會兒。

    「看日出。」文睿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答。雞鳴之後,這座安靜的村莊開始變得熱鬧,老人和婦女迎著晨光走向叢林,那裡有她們種下的農作物,不久之前,這裡種滿了罌粟。

    「你真沒趣。」祖少游坐起來,「今天該吃藥了。」祖少游的藥,控制精神與生命的藥物,文睿還沒有見過。「我知道你很好奇。」祖少遊說:「你幫我找黃泉。」

    昨晚前半夜,他倆抱在一起什麼也沒做,後半夜分別躺在床上睡去,忘了掛蚊帳。文睿沒事,因為一刻鐘後,祖少游靠過來從把他攬進懷裡,手壓在他的肩頭,古龍水的味道散開,竟然驅趕了不少蚊蟲,不過比不上純天然人體電蚊香片。

    「聽說當地的糙藥很有效果。」文睿指著祖少游的胳膊說。

    電蚊香片的胳膊又紅又腫,也許應該叫慘不忍睹。作為報答,或者是自己對那種藥感到好奇,沒等祖少游再度提出幫他取回藥物,文睿就自覺、自願、自動地離開了房間去找黃泉。黃泉沒鎖門,實際上這裡的房間根本沒有鎖。文睿站到床頭,白色的蚊帳隨著晨風起伏,黃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支吾一句,「你來了呀。」

    文睿有些無語,黃泉這模樣被人偷襲一百次,一百次都會得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黃泉揉了揉眼睛,掀起蚊帳的一角,伸出腦袋,「我也知道是你。」他是經過專門訓練的。

    驀地,文睿想起初見裴喆時那張由於夜裡睡不安穩而略顯青白的臉。臥底和特工,擔驚受怕的程度,似乎後者更為嚴重。

    「你肯定不是來叫我起床。」黃泉伸手在亂糟糟的頭髮上撓了兩下,一掃疲態,眉眼清明,「拿藥吧。」

    「你知道?」

    「我什麼不知道?」

    文睿抿起嘴,看著黃泉從自己背包里掏出一瓶牛黃解毒丸,倒出三粒黃色的藥丸遞過來,「就是這個,一次三粒。」

    「牛黃解毒丸?」文睿掂量著手心裡根本沒有重量的藥丸。

    「沒錯。」黃泉微笑,「牛黃解毒丸,這裡的食物辛辣無比,我估摸著他該上火了。」

    「這樣……乾脆把一瓶都給我。」文睿盯著那個白色的小塑料瓶說。黃泉手一揚,小塑料瓶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漂亮地落到文睿眼前。文睿接住,空的。

    「不好意思,僅剩三粒,多的沒有。如果你想吃,你也可以吃掉。」黃泉笑眯眯地說:「當然了,我包里還有沒拆封的,不過我保證它們只是普通的牛黃解毒丸。」

    「不用了,謝謝。」文睿收攏五指,把藥丸緊緊捏在手裡。

    黃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眼神柔和,「不管他對你說了什麼,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文睿抬起頭,注視著黃泉的面頰。

    「這座村莊除了我們還有別人。我知道你和那些人有過節,但你務必要認清形勢,懂得分辨孰輕孰重。」

    「這是當然的。」文睿應道。

    「那就好。」黃泉點點頭,很滿意文睿的回答,他知道文睿的性格,只要答應了就不會輕易違背。在外出任務最怕橫生枝節,孫楊這檔事他略有耳聞,只是沒想到這麼快會和他對上。「其實,這裡不是中國,只要不破壞任務,不觸及底線,你做什麼我管不著。既然我們用生命做賭,上頭就會讓我們最大限度的掌控現實。」

    文睿似乎有點驚詫,黃泉是什麼意思?他在揣摩自己的心思?莫非他認為自己會替戰友報仇?他又在暗示什麼?

    「除了這個,還有一點。我們現在走的路是一條崎嶇山路,勢必沾染些灰塵泥土,有的可以洗掉,有的會跟自己一輩子,你懂我的意思嗎?」黃泉望著文睿。

    「請明說。」文睿立在房間中央,淺灰色的影子拉得老長。

    「在大原則下,上頭允許我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的手不乾淨,晚上經常做夢,夢裡百鬼噬骨,我想下半輩子應該出家才能洗淨身上的罪孽。」黃泉異常認真地說。

    「我們是一樣的。」文睿幾乎沒有猶豫,「不過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意志堅定的人,為了信仰可以拋棄一切。你信佛家因果報應?」

    「不得不信。可一旦覺得自己有罪,為了內心的平靜,就情不自禁的向神佛請求寬恕。」

    「黃醫生。」文睿睫羽微顫,思忖片刻後說:「地藏菩薩當年曾對佛祖大發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我想我們也是如此。一個國家總有那麼一群人藏匿在黑暗中做著令人唾棄憎惡的事情,國家要正常運轉,人民要幸福,儈子手必不可少。儈子手也好,地藏菩薩也好,他們在本質上又有什麼區別。」

    「地藏菩薩是度,我們是殺。」

    「是,他是度,我們是殺。地藏菩薩要度盡六道中生死流轉的眾生,我們要保護無辜的國民不受傷害,在我眼裡,我們殺的人恰恰是佛祖無法點化的人,是罪人。」

    「可還有無辜者,你覺得他們該死嗎?」

    文睿的嘴唇抖了抖,應道,「以佛家來講,那是命數,前世積怨,後世償還。那些人為什麼會死,或是有被人誤殺的契機,我想是他們自己種的因。」

    黃泉愣了愣,啞然失笑,「蒼狼的思想工作做得好哇,你們平時都這樣開解自己?」

    文睿沒有回答。

    「偷偷出現在邊境的人確實不是善類,你這麼想很正常。但我連累過別人,他根本不該死。我說的是這種人,他該死嗎?」黃泉又問道。

    「不該。可他是為誰死的?他死了,誰又活下來了?」

    「為我,我活下來了。」

    「你覺得他願意嗎?」

    黃泉停頓了一會兒,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願意。」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即是他,也是你。」

    「哈哈哈。」黃泉突然笑了,「這麼說,保險公司的人生意外險可以取消了,全世界都有必死的理由。當今沒有如來,如果真有,你就是在佛祖面前砌詞狡辯。」

    「在如來面前我也這麼說。」文睿與他對視,「有時候,自欺欺人很有必要。」

    「那你明白我跟你討論這些的意義嗎?」黃泉不再微笑,表情又恢復當初的嚴肅,「為勢所逼的例子太多了。混進一個反|華組織,祖少游,我,還有你,為了我們的目的,我們的手不可能幹淨。」

    文睿沉默。

    「孫楊來了,石彬達肯定有所動作,他一心想拖祖少游下水。你們部隊的性質我清楚,殺的人基本都是該殺之人,偶爾也有例外,不過機率相當小。」

    「你是怕祖天戈的手染上無辜者的血。」

    「不是我怕,是你怕。無辜者的血我沾多了,我會下地獄。」黃泉輕描淡寫地說。

    「……」

    「你和祖天戈殺過人,毒販、恐怖分子,但某一天,你們會傷害普通人。」

    「我知道這不是不可能。」

    「祖天戈這麼做的可能性比你高。我們給祖少游製造了一段虛假記憶,讓他以為當年父母乘坐的飛機墜入太平洋是赤色黎明的傑作,已逝的祖定國還來客串了一把。」

    「他憑什麼相信?」文睿眯起眼睛。

    「憑什麼?憑祖定國的遺言。」黃泉快速回答,「記得石彬達大腿內側的占巴花紋身嗎?他倆是髮小,小時候相處過幾個月。我們偽造了一封匿名恐嚇信,信紙的底紋是占巴花,在祖少游的父母登機前寄到他家裡,當然這些都只是記憶而已。」

    「如果祖少游去找那封信?」

    「這樣的信隨時可以偽造。」

    「赤色黎明為什麼恐嚇祖少游的父親?」

    「問到點子上了。」黃泉打了個響指,「如果我說祖少游的父親是一位愛國華僑你信嗎?」

    文睿怔然。

    「我現在說的事情不再是虛假的記憶,而是事實。他的父親是一名記者,在國外千篇一律詆毀中國的報導中,他敢於替中國政府澄清事實,還原一個真實的中國政府。」

    「他的家族教育很失敗。」

    「冷笑話。」黃泉瞪了文睿一眼,「祖少游的父親以前很懦弱,這種性格帶來的好處便是他沒有祖定國那麼強烈的反|共之心。反而,當他在大學時代遇到從新加坡到美國留學的夫人之後,他更是徹底轉換了政治立場,性格也變了,變得像個男人。」黃泉頓了頓,「他的夫人是新加坡華人,很喜歡中國。八十年代早期,他倆受邀到中國參觀,是中國人民的朋友。五年之後,他倆再次受邀,但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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