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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42:45 作者: 翠寒煙
文睿皺起眉,這腔調聽起來太熟悉了,以至於幾個新特種兵憋笑憋得很辛苦,在他們眼裡,這種裝腔作勢完全沒有殺傷力。文睿是六號,一個不錯的數字,穆晟二號,中間隔了三個人。
「行李不用管,俘虜不需要行李!」言下之意他們除了身上的衣服只剩下光溜溜的床板。「我叫馬奇,從現在開始負責你們的特訓。我這個人不喜歡聽否定答案,因此你們只需要回答一個字----是!是!是!」
「報告!」文睿身旁的五號梗著脖子喊了一聲。
馬奇挑起眉,「講!」
「那是三個字。」五號不怕死地說。
雖然大家都沒笑,但文睿知道大家都笑了。馬奇走到五號面前仔細打量對方的鼻眼,又拍了拍他的肩,面無表情地說:「沒錯,是三個字。」他退後幾步,揮手,「全體都有,門外集合!」
天早就已經黑了,哨樓上燈火通明,照著遠處通了電的鐵絲網與壕溝,乍看下去挺像戰爭電影拍攝現場。文睿眼前出現很大一片空置區域,黃土和砂礪鋪滿地面,連根雜糙都沒有。馬奇跨立,對旁邊的副手嘀咕了幾句,副手走了,片刻之後來了兩人,祖天戈與賈鵬。祖天戈手裡端了個紅色塑料盆,賈鵬手裡竟然捧著痰盂,他倆過來時,副手叫人拉了兩車紅磚,在文睿等人地注視下站到馬奇身邊。
49
49、第 49 章 …
四十九、
「負重跑步,我管這個叫遛狗。每人一個包,磚頭裝進去,我沒說夠就繼續裝!」馬奇耀武揚威地轉來轉去。沒人表示異議,這種程度的侮辱,小case啦。
文睿紋絲不動,軍姿標準,似一桿修竹立在原地。
祖天戈在馬奇身後低眉淺笑,再抬頭時已經嘲蔑地勾起嘴角,手裡揚著塑料盆走到隊伍前面。「路程為十五公里,倒數第二名賞我手裡的東西,倒數第三名賞他手裡的東西。」說著對賈鵬努了努嘴。賈鵬嫌棄地將痰盂扔到地上,又踢了一腳。「至於倒數第一,」祖天戈似笑非笑,「沒東西。」
一向聰明的文睿迷糊了幾秒,周圍的戰友同樣迷惑不解。這時,文睿忽然想起自己在張涵與羅子山門口聽到的對話,他鎖住祖天戈的目光,但對方沒有看他,只擺出一副很期待的表情。
紅磚大概裝了三十五公斤,沉甸甸的,挺重。文睿跟著隊伍跑,前一段是平地,後一段是山路,對於訓練有素的蒼狼們來說不算什麼,可遍地挖的人工坑就十分缺德了。夜黑,穆晟沒留神,摔進雜糙掩蓋的坑裡崴了腳,包壓了小腿,骨折。這坑有點深,是文睿他們遇到的最大的人工坑。文睿不放心,稍微放慢了腳步,穆晟堅決拖著傷腿跑到底,兩人成了倒數第二和第一。
「叫你發揚風格啊!他的腿會斷嗎?斷了也是他自己的事!」文睿剛到,馬奇就劈頭蓋臉地吼了過來。
「報告!」文睿立正。
「講!」馬奇不屑地看著他。
「我確實怕他傷了腿。」文睿平靜地說。而祖天戈似乎冷眼旁觀,過了會兒,嘴邊浮現出漫不經心的笑意。
馬奇湊到文睿身邊,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盯著那張清雋的臉,「哦?這樣啊。」他轉過頭,「小祖,交給你了。」
文睿有了不好的預感。賈鵬與副手已經把臉盆和痰盂擺到另一邊,祖天戈彎腰拾了塊磚頭在地面畫了個圓圈。
「拉屎會嗎?拉屎啊。」馬奇得意洋洋,一副嘴臉看起來十分之欠扁。「倒數三個人出列!」
文睿本來就沒入列,穆晟和另外一位士兵站了出來。
「我現在宣布----他是倒數第一!」馬奇指向文睿。穆晟動了動嘴,被賈鵬兇狠的目光瞪了回去。
「你們三生有幸,拉個屎也這麼多人看。倒數第三,我賞你個痰盂,快點把褲子脫了。」馬奇喊道。
倒數第三的臉刷地變白,又瞬間轉紅。
「倒數第二,你拉在臉盆里。」
穆晟不可置信地看向賈鵬,後者翻著白眼望天。當眾大便是戰俘學校的保留項目,侮辱人生與人格的經典項目,他們會施加心理壓力,進行辱罵和折磨,最好能將每個人的驕傲和自尊踩在腳底,可謂精神煉獄。
文睿瞪著祖天戈畫的圈,顯然已經意識到它的作用。
「告訴你們,拉不出來也要拉,今兒個不給我拉出一堆來,你們誰也別回去睡覺,明天的考試也不許參加,最好通通零蛋!」這就非常可惡了,可始作俑者還在笑。馬奇點了點下巴,暗處突然衝出幾個戰士揪住倒數第三的後領,反擒他的雙手,解開他的皮帶,拉掉他的褲子。倒數第三好歹是血氣方剛的特種兵,有著自己的尊嚴,可馬奇笑得像惡魔,頤指氣使地指揮手下把痰盂扣到他的屁|股上。
「拉不拉?不拉他們就一直站這陪你。你是不是沒聽懂我說什麼,不就是拉個屎嘛,真要被俘虜了,用拉屎換一條命,你做不做?」
倒數第三其實就是那會兒挑錯的五號,馬奇與五號對視,五號覺得馬奇在報復他。很正常,有著羞恥心人都不願在別人面前大便,何況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馬奇又轉向穆晟,「二號?」
穆晟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忽然眼一閉,一瘸一拐走向塑料盆,親手摘掉皮帶,脫了褲子,讓白白的屁|股懸在塑料盆上方。
賈鵬眼睛都看直了,連祖天戈也覺得意外。其實世上有一種人平時受得氣,看似軟弱實則堅強,穆晟就是這種,仿佛橡皮筋,具有難以想像的韌性。
「不就是拉屎嗎?老子還怕你!」穆晟帶著哭腔吼了一句,但動作卻相當利索,完全沒有拖泥帶水。「六號是因為我才落後的,我連他那份一起拉!」
「放屁!」馬奇冷笑,「你跟他用一條大腸啊!」
祖天戈指了指圓圈,文睿手心捏出一層滑膩膩的汗水。照理說這是心理抗壓訓練,教官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將他往死里整。昔日韓信曾受□之辱,能忍天下之不能忍,故能為天下之不能為之事。要提高特種兵在戰場與敵後的存活率,這種訓練必不可少,然而道理他都懂,施行起來卻如此艱難。
穆晟真的是好樣的,就算拉屎,也不是說來就來,可人人都看到他屁股下的紅色塑料盆里已經出現了軟綿綿的黃色粘稠物,一陣惡臭傳來,不用受罰的戰士中有人變了臉色。另一邊,那個被剝了褲子的五號寧死不從,絕不就範,還把痰盂甩了出去。
馬奇讓人丟給穆晟一捲紙巾,穆晟胡亂擦了兩下,提起褲子站回隊列,白色的臉已然變為青色。
「哎呀,都來參觀一下人體軟黃金。」馬奇指著那一盆污穢物嚷道。
文睿的前方,祖天戈傲然而立,挑高眉,嗓音低沉,「過來。」文睿沒動,頭皮隱隱發麻。即使他什麼都明白,可聽到對方的話還是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怨氣。
「過來,要我幫你脫褲子嗎?」祖天戈微微提高了聲音,「你喜歡由別人動手?」
文睿還是沒動。
「呵。」祖天戈輕笑,驀地拔起腿走向文睿,手摸上後者的腰。
「你!」文睿臉龐漲紅,像只蒸熟的龍蝦。
「我可真敢這麼幹。」祖天戈的氣息拂過文睿的耳垂,另一手抓住他的胳膊,硬是將他拽進圓圈之內。
「軟黃金呀!」馬奇陰陽怪氣地瞄著文睿,「脫褲子吧,少校。」
祖天戈眼底掠過不明意義的光芒,幾步走過去端起那盆臭烘烘的軟黃金,在文睿轉頭的瞬間迎面潑了出去。尿液和著污穢物糊滿端正的五官,白皙的脖子和精緻的鎖骨也無法倖免。祖天戈移開塑料盆後,文睿清澈的眸子瞬間寒光浮動。
「咔嚓!」白光一閃。馬奇的副手不知從哪裡變出個數位相機,把文睿狼狽的模樣拍了下來。
文睿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人澆一臉的大便,而且這人還是祖天戈。他慶幸自己那會兒沒張嘴,慶幸那一瞬間是向外吐氣而不是吸氣。也許穆晟吃得太多消化不良,那盆子還熱乎的軟黃金帶了一股子香菇味兒,香菇是他最喜歡吃的東西,但此刻他只想把這些全抹到祖天戈臉上。
祖天戈往後退了幾步,眉毛皺著,頗為惋惜地說:「呀,分量不夠。」頭一扭,對呆立的五號喊道,「兄弟,你利索點,快點拉。」
五號還提著褲子,痰盂倒在腳邊,口朝向文睿。隊伍里,穆晟既內疚又無地自容,那些污穢物不僅赤|裸|裸暴露於大庭廣眾,還十分醒目地黏在文睿的臉上及作訓服上,他簡直想刨坑把自己埋了。沒有人說話,新進隊的特種兵都望著祖天戈,選拔訓練時他們確實在糞池裡摸爬滾打過,可親眼見到隊友被人潑一臉新鮮大便實屬頭一遭。
「拉啊!」馬奇指著五號咆哮。
文睿瞥了祖天戈一眼,用乾淨的袖口抹掉嘴邊的污穢,波瀾不驚地說:「還有是嗎?」馬奇偏過頭看文睿,可文睿只盯著祖天戈。「我自己來。」文睿走過去撿起痰盂,尿液和大便落到地面,留下一路蜿蜒的痕跡。
「等等!」祖天戈突然劈手奪下文睿手裡的痰盂,笑得像午後燦爛的陽光,「你直接拉在地上,因為你是最後一名。」
「媽的!」五號狂暴地嚎了一嗓子,可嚎過之後沒有實際動作。
馬奇輕蔑地看了五號一眼,同時,文睿走向祖天戈劃好的圓圈,當著所有人的面解下皮帶。結果不言而喻,祖天戈再次看到文睿白皙的大腿及圓翹的屁股,他這樣驕傲的人,居然按照馬奇的指示做了。馬奇雖然沒表態,但已經暗暗在穆晟與文睿的名字上打了個勾。最終,五號額頭青筋暴起,一臉怒氣地完成了指標。馬奇猖狂地笑,讓副手領著眾人回到那間被稱為「一號牲口棚」的宿舍休息。
此時已近午夜,探照燈亮如白晝。馬奇特別關照哨樓將探照燈對準文睿等人的宿舍,一溜平房有六扇窗戶,數量多了些,只有玻璃沒有窗簾,通鋪又正好面向哨樓,人躺上去,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強烈的光束。
「操!」終於有人開罵了。
穆晟側身抱住腦袋,同一個隊的戰友跑過來安慰他,他也只是把臉埋在陰影里,一句話也不肯說。另一邊,文睿被人帶到營房後的洗澡間,只有冷水沒有熱水,一條毛巾一個桶,沒有換洗衣物,要想不裸|著出來,您就穿濕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