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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36:04 作者: 掃雪煮茶
又不是過節,又不像有事,唐珍妮很納悶芳芸喊她過去,掛斷電話走到亞當書房門外敲門進去,笑道:「芳芸喊我明晚到她那裡去,我明晚就在那裡歇一晚。」
亞當點燃一根雪茄菸,笑道:「明晚正好沒有什麼事,你就去罷。」
唐珍妮看亞當樣子很快活,歪到亞當懷裡,笑道:「亞當,你和我講實話,丘鳳笙那筆款子是不是非要凍結不可?」
亞當把雪茄菸丟到菸灰缸里,笑道:「那個是法院要求凍結的。你替他講情?他許了你什麼好處?」
「你吃什麼飛醋。」唐珍妮啐他一口,道:「他死活關我什麼事。蘇文清大著肚子替他應付債主,怪可憐的。她既然求我,我就替她問一聲。」
「上回我和臨時法院的**官一起吃飯,問他這個案子怎麼判,他講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丘鳳笙騙了巨款。」亞當聳聳肩,「之所以拖著不判決,我猜是他有心離任的時候撈一票,偏偏俞家和丘家都裝糊塗不肯拿出好處來,所以他索性把這個官司當成一份小禮物送給繼任的同事。」
唐珍妮聽得亞當這樣講曉得丘鳳笙是不可能贏這場官司了,趁著亞當肯和她講這些,朋友所託還有指望,接著問亞當,「那那位丘小姐,是真的拿到巨款跑了?」
「我和那位丘小姐簽了保密合同的,不方便透露她的情況。」亞當心裡好笑,故意板起面孔,在唐珍妮屁股上拍了一下,「以後不許打聽我的公事。」
這句話差不多就是承認顏如玉取得巨款丟下弟弟一家和外債跑了。唐珍妮沖亞當扮了個鬼臉,出來回到臥室給蘇文清打電話,「我方才問過亞當,他講他和丘小姐是簽了保密合同的,不方便說什麼。」
「是她提走了那二十萬英磅?」蘇文清的聲音尖銳的好像刀尖刮過鍋底。
唐珍妮把聽筒移的稍遠,說:「這個就不曉得了。文清,旁的話我不好多講,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幫你打聽消息了。」
「寶珠,那鳳笙存在花旗銀行的錢……」唐珍妮將聽筒用力壓在電話機上,怕蘇文清還會打來,又把電話線撥了。
第二天傍晚她到芳芸家,和芳芸說起來還惱火,「亞當還以為我得了什麼好處,很是不快活我打聽這個事。她倒好,一點不曉得體諒人。」
「我在學校聽說那位丘小姐發了大財跑了。」芳芸微笑道:「表嫂可曉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聽你表哥話里的意思,是真的。」唐珍妮沒好氣的在茶几上找菸灰缸。「這個顏如玉真不是東西,丟下兩三萬的外債也不管了,兄弟的官司也不管了,兒子也不要了。」
芳芸心裡其實極猶豫,顏如玉的事就算不和唐珍妮講真話,也不當故意誤導她。然唐珍妮話里話外都在替蘇文清抱不平,若是這個時候走了口風,前面的功夫就白費了。是以她只好抱歉的看著唐珍妮微笑。
唐珍妮並不曉得芳芸心裡想什麼,抱怨幾句出了氣,才想起來問芳芸:「你今天請假回來做什麼?」
芳芸把前幾天麗芸倩芸結伴來找她的事說了一回,笑道:「不曉得倩芸打的什麼主意,非要喊麗芸來尋我幫忙。這分明是為難我呀,我到大太太頭上去,也叫她吃一回虧。」
唐珍妮冷笑道:「這個俞倩麗人小鬼大,你只潑她半杯咖啡太便宜她!我猜她還是想撮合你和曹二少。」
芳芸心裡其實也是這樣猜測的,只是這個話她不好意思和唐珍妮講。唐珍妮既然看的明白,她也不多話,順口應道:「我也有些怕,所以喊你來陪我。珠姐,一會你先避到我臥室去好不好?」
唐珍妮笑著答應,過了一會聽見麗芸敲門的聲音,她就起身進了芳芸臥室。麗芸穿著時興的白麻紗旗袍,踩著一雙白色系帶高跟皮鞋,眼皮紅紅的好像抹了胭脂,分明是才哭過。
芳芸執著她的手拉她進來,半掩上房門,勸她:「別怕,大伯娘一向最疼咱們,一定會替你出頭的。」
麗芸伏在沙發上嚶嚶的哭起來。雁九聽見哭聲從他的房間探頭,看見哭的是麗芸飛快的縮回去了。芳芸勸了幾句。麗芸哭的越發大聲。芳芸看不是事,去灶間倒了盆洗臉水,又拿了一塊乾淨毛巾和一塊沒拆的香皂,分兩次送到麗芸手邊,安安靜靜的看著麗芸哭。麗芸哭了十來分鐘,一來芳芸不勸她哭的無趣的很,二來也是哭累了,收了哭聲去洗臉,偶爾還抽泣一聲。
芳芸看她不哭了,才喊黃媽:「拿兩匣點心送到對門去,看大太太和十小姐可在家。」
黃媽答應一聲,提著兩匣點心過去,過了一會回來,後面跟著進來的,不是倩芸,居然是曹雲朗。
芳芸看了一眼拿手帕捂著臉的麗芸,冷冷哼了一聲,道:「曹二少,你又來做什麼?」
曹雲朗看著麗芸說:「我三弟正在尋你呢。」麗芸忙不迭站起來,畏畏縮縮看著芳芸。芳芸狠狠瞪她,她重又哭起來,拿浸透了眼淚的手帕捂著臉出去了。
曹雲朗黑著臉道:「雖然講情敵的壞話有失風度,可是我還是要和你講,岳敏之不是佳偶。」
芳芸冷笑道:「這樣騙我出來見面的法子也有失風度。曹雲朗,不論有沒有岳敏之,我對你這樣的人,都不會有好感。請你出去罷。」
曹二少壓住怒氣,道:「岳敏之這個人心機極深。雖然我還沒有證據,可是我查到的蛛絲螞跡都證明了,他在家父被刺殺的事上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芳芸愣了一下道:「真好笑,《申報》可是一再登過令弟說你才是弒父殺兄的兇手,可是這並不能證明你就真的是兇手對不對?。曹二少,聽講你將調到察哈爾去,恭喜恭喜,後會無期。」
「我調到察哈爾?」曹二少變了臉色問,「我怎麼不曉得?」
「自然是我消息靈通。」芳芸微笑道:「曹二少,請出去。」
「我來,是想和你講,我願意等你大學畢業。」曹雲朗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現在看來,這個話也不必講了。芳芸,你可不可以讓我死心的明白些,和我講實話,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你為什麼一直想娶我?」芳芸反問,「其實我也一直想不明白。」
「你家世體面,生的也過得去,又沒有一般大家閨秀的壞毛病。」曹雲朗眯著眼睛說:「更何況你家裡人口也簡單。娶了你,不必應付難纏的丈母娘。你外婆家又在美國,一來不用費心應酬,二來我要是打了敗仗,把你和孩子送到美國去也放心。」
芳芸哭笑不得的打斷還要列舉好處的曹雲朗,「曹二少原來是實用主義第一。曹二少,你不懂什麼叫做喜歡,所以你才一直想不明白我為什麼不喜歡你。等哪一天你有真正喜歡的人了,就會明白喜歡還是不喜歡一個人,其實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她停了一停,微笑道:「至於嫁給你的好處和不嫁給你的壞處,我不是不明白,可是我不放在心上。曹二少,我和你不是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