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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36:04 作者: 掃雪煮茶
「哦?」顏如玉立刻鎮靜下來,說:「芳芸,你方才喊我什麼?」
「那筆款子的匯款人姓名我曉得,你也曉得,只是你想不到是哪個。」芳芸笑眯眯的說:「真要我說麼?」
「那是岳敏之給你和謹誠的舅舅的謝禮。」顏如玉攏了攏略顯得篷松的頭髮,冷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和這位岳公子交情很好。」
」芳芸冷笑起來,說:「匯款人的姓名是俞遠山,倘若你實在想不起來這個名字是哪個,我很樂意替你指明他藏身的地方。」
「俞遠山是什麼人?」
一石擊起千層浪(中)
芳芸笑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又憑什麼要和你講?」她說完這兩句話,快快活活的沖謹誠眨眼睛,說:「九姐的這個保鏢身手很不錯罷?」
謹誠嚇得打了個嗝,重又哭起來。
芳芸笑眯眯吩咐雁九,「煩你送她兩個回去罷。」
雁九輕輕鬆鬆把謹誠提起來扛身肩上,掉頭就走。顏如玉瞪著芳芸,惡狠狠的說:「那是你弟弟。」
芳芸微笑道:「活的才是。」
顏如玉臉色大變,丟下芳芸不管,小跑著尋謹誠去了。芳芸站在窗邊看到顏如玉離開祥雲公寓,才收起臉上的笑容。
她皺著眉想了一會,給亞當打電話,說顏如玉來尋她麻煩的,威脅她,還有雁九是怎麼把他們帶走的事。
亞當笑道:「就是嚷得大家都曉得你有錢你也不用害怕。表哥替你去打聽打聽,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亞當,」芳芸定了定神,說:「我想請你代表花旗銀行在上海各大報紙上都登一個尋找遺產繼承人的啟示。」
「替誰登,為什麼登?」亞當一本正經的問。
「替我登。」芳芸笑道:「登給顏如玉看。亞當你等一我一會,」芳芸放下電話聽筒,翻出一隻自來水筆在草稿紙上塗塗抹抹兩三分鐘,將擬好的兩句話啟示念給亞當聽:「滋有楊氏長者在鄙銀行遺產五十萬元存款,尋楊氏後人前來認領。」
「真有?」亞當好笑的追問。
「一毛錢也沒有。」芳芸笑:「有沒有,誰來領,什麼時候領走了,咱們說了算。」
「現在丘俞一案涉及的數目,大約有一百來萬,極少也要八十萬才能吸引有心人。」亞當皺眉細算,說:「我們不必真去登報,反正為著丘鳳笙的這十五萬塊我們也要要開記者招待會的,我來做份假文件夾在裡頭……」
「要讓顏如玉誤會這筆款子只有玲瓏夫人和她女兒有繼承權。」芳芸道:「她認定我搶了謹誠的財產,我就送她一場莫須有的潑天富貴。這樣大的一筆款子叫她看得到吃不到,一定難過的很,對不對?」
「很好,你能想到主動打擊你的敵人,你的舅舅和姨娘曉得,都會替你高興的。」亞當停了一會,又嚴肅的說,「我會幫助你。不過,這個消息或者會讓丘家利用,左右丘俞兩家官司的走向。」
「俞家的官司不打完,家父都會一直在日本考察新教育法罷。」芳芸微笑道:「這件事和我們三房拉扯得上關係嗎?」
「應當不會。怎麼做我們再商量,先把誘餌放出去。」亞當趁熱打鐵,當機立斷:「你熟悉顏如玉重要的私人物品麼?」
「她有一塊手持楊枝的觀音玉像。家父當初因為玉像面容酷似她的長相贈送給她的。當時她還是我的家庭教師,所以我曉得些。」芳芸冷笑道:「那塊玉她還給我看過,我記得蓮花座底下有『楊枝』二字。先母當時以為奇事,還特別拍攝了照片,我把照片翻出來給你送去罷。」
「好,相當好。芳芸,這個計劃你籌劃了很久罷。」亞當問,「為什麼現在才開始?」
「嗯。」芳芸輕輕的說,「我小的時候,常常想像我是手持利刃復仇的女戰士,用很多種的法子對付顏如玉,讓她離開我家。如今我長大了----」芳芸哽咽著說:「我避開她都沒有一點用。她活的不如意了就來尋我,我不要這樣過一輩子,我要想法子把她打敗,讓她不再來找我。」
「應當這樣。」亞當欣慰的說:「不過,以顏女士的經歷,我覺得她不太可能會上當。」
「她這輩子做的最成功的,不過是給家父生了個兒子。」芳芸冷笑道:「她看不上這些錢,旁人呢?窮了的丘家人呢?」
「是啊,金錢蒙蔽的除了世人的眼睛,還有智慧。」亞當嘆息良久,說:「我來安排。丘俞兩家的官司看上去好處很大,有不少人都打算在裡頭分一杯羹。再丟出這樣一塊大蛋糕,我相信顏如玉身邊會馬上出現一群一群的蒼蠅。」
「亞當,我要更證你的錯誤。」芳芸偷笑,「蒼蠅最喜歡的可不是蛋糕,是那個什麼什麼。」
「淑女,伊莎貝拉,淑女是不說髒話的。」亞當大笑著掛斷電話,按鈴喊喊聽差:「喊管檔案的老劉進來。」
亞當親自動手偽造了一份文件,內容是四十年前一個姓楊的中國富有商人在花旗銀行荷蘭分部存下二十萬英磅的巨款,約定將來由他的繼承人持印鑑和信物支取這筆錢,並附上了如何識別信物的幾句話。然後他先把這份文件撕成幾片搓成一團丟棄在記者招待會會場的紙簍里,又在記者招待會開到一半的時候進去翻紙簍,佯裝沒有翻到失望的離開。洋人大班親自尋找的,自然是極重要的東西。招待會開完,有心的幾個記者不約而同去翻紙簍,幾張紙片湊到一起,大家都很吃驚這樣重要的東西怎麼會撕碎。幾個人商量來商量去,能讓洋人大班親自來尋的,一定不會是假的,這份文件被撕碎了丟棄,想必是繼承人一直沒有出現。洋人大班想尋回去,自然是想吞了這筆本屬於中國人的巨款。
於是,過了幾天滬上幾家報紙先後刊登了幾則尋親啟示,內容大同小異,不外乎海外富商尋找失散親人,持玉相認。又過了一兩天,有一家報紙又刊登出新聞,說某富商侄子從海外歸來,替叔父尋找遺產繼承人,憑玉相認。這一回將玉的形狀寫得很是詳細。
顏如玉翻看報紙,看到這則新聞就想起她也有那樣一塊玉,忍不住拿出來翻看,卻是越看越覺得新聞上說的就是自己手上這塊玉。這塊玉本是俞憶白從中國帶到美利堅不多的行李中的一樣,後來做為禮物送給了她。
中國舊式的大家庭裡邊,哪個手裡沒有一兩塊玉?所以顏如玉也沒有想過問俞憶白這塊玉的來歷。現在和俞憶白已經翻了臉,自然更不可能去問這玉的來歷。顏如玉握著玉浮想聯翩,一會兒覺得不過是湊巧而已,一會兒又覺得老天有眼要憑空送她一場唾手可得的大富貴。她時而歡喜,時而失落,在臥室里走來走去,總也想不到好辦法去證實她手裡這塊玉的來歷。
謹誠進來尋媽媽,看見母親手裡握著一塊玉,索要不得吵鬧起來。顏如玉心裡煩躁的很,隨手給他一張鈔票,也沒看是多少,打發他去弄堂口的雜貨店買零嘴吃。謹誠握著一張十塊錢的鈔票出門,坐在客堂間閒話的蘇文清和丘鳳笙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