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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36:04 作者: 掃雪煮茶
    雁九面無表情的開門讓抱著小毛頭的奶媽先走,出去還小心拉上門。芳芸和婉芳都看見他拉上門的瞬間臉上如釋重負的神情。

    門一闔上,芳芸就忍不住微笑起來。

    婉芳笑著拉芳芸在床邊坐下,笑道:「你呀,真是個淘氣鬼。」

    「有時候逗逗這個保鏢蠻好玩的。」芳芸笑道:「太太可是有什麼話要吩咐我?」

    「我看你父親的神情,像是想把謹誠留下來。」婉芳為難的摳左手的戒指,「我倒不是容不下這個孩子,委實是不想和他母親打交道。」

    芳芸笑嘻嘻看著繼母,亮晶晶的眼睛裡帶著一絲同情。

    「我曉得和你說這個不合適,可是我……」婉芳沮喪的雙手遮臉,嗚咽著說:「我一想到那位姨奶奶,我就會做惡夢,我好容易才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我不想……」

    「我也不想。」芳芸輕輕把手搭在婉芳的肩上,嘆息道:「我們一起來想法子,一定不要讓她破壞我們的幸福家庭。」

    「能有什麼法子!」婉芳的聲音滿是無奈,「你爹嘴上不講,心裡著實掛念謹誠。」

    「送謹誠,出、國。」芳芸一字一頓的說:「顏如玉既然千方百計想把我兄弟送回來,我們就把他遠遠的送走!我爹最在意當年被送到美國去的事情,這個話太太你講他要記恨你的,我去和我爹說。」芳芸站起來,笑道:「現在正是好時機,我們馬上下去。」

    芳芸理了理衣裳,拉著發愣的婉芳下樓,先到灶間泡茶。

    婉芳突然想明白了,她拉住芳芸的手,說:「還是我去說罷,難道叫你父親記恨你就好了?」

    芳芸搖搖頭,附在婉芳耳邊笑道:「大伯娘和五嬸都在客廳哪,我爹和你鬧起來她們不好勸的。我拼著受點委屈,斬斷了顏如玉的爪子,大家過安生日子不好麼。」

    「芳芸……」婉芳愣了一下,眼看著芳芸提著紫砂小茶壺推開書房的門。

    謹誠站在窗邊,滿面通紅。俞憶白威嚴的坐在寫字檯後,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看見芳芸進來,李奶媽趕緊抱著小毛頭出來,邊讓邊笑道:「九小姐來給三老爺請安來了。」

    芳芸把茶壺放到俞憶白的右手邊,一眼看見旁邊的架子上疊著幾隻她帶來的點心匣,就拿了一隻打開,笑道:「爹嘗嘗我烤的曲奇。謹誠,來,拿幾塊,太太在廚房呢,你中飯想吃什麼菜?去和太太講!」

    俞憶白看兒子畏縮的樣子就有氣,喝道:「混帳,越活越回去了。還不拿幾塊餅乾找你太太去!」

    謹誠蹭過來取了兩塊餅乾,掉頭飛快的跑開。

    芳芸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雁九,情知他不會自覺走開,只好說:「雁九,我有些話和我父親說,請你到門外站一會好嗎?」

    雁九冷冷的看了一眼俞憶白,悶頭悶腦出去。俞憶白怎麼看這個保鏢怎麼不順眼,冷冷的衝著人家背影哼了一聲。芳芸笑道:「爹,丘七少今朝來是送喜帖來的。」

    「哦?」俞憶白曉得女兒不道旁人是非,朝後靠在太師椅上,捧起熱呼呼的紫砂壺啜了一口香茶。

    「他要娶的那位太太,是我表嫂的小學同學,所以我聽說過一些新娘子家裡的情形。丘七少家裡沒有長輩管束,」芳芸看俞憶白放下茶壺用心傾聽,眨了眨眼睛接著說:「謹誠的母親追求者很不少,將來總是要再嫁的。太太方才和我講,她很擔心謹誠在丘家的境況,有心把我弟弟接回來,只是叫他母親上一回的綁票搞怕了,又不敢和爹爹提。」

    「芳芸你替你們太太出主意了?」俞憶白盯著女兒活潑靈動的眼睛問:「你出了什麼主意?」

    「丘七少一向疼愛謹誠,他今朝上門也有一半是為了謹誠來的,爹不妨請他進來和他商量。」芳芸抿著嘴兒微笑道:「我一個小孩子家,出的都是餿主意,也不敢和爹提。」

    「但說不妨。」俞憶白好笑道:「說錯了爹爹不怪你。」

    「送謹誠出國留學。」芳芸小心翼翼看著父親。

    「你!果然是餿主意!」俞憶白氣憤的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紫砂茶壺在桌面輕輕一跳,灑出幾滴熱茶。芳芸手忙腳亂的上來擦。

    俞憶白看著女兒,語重心長的說:「芳芸,那是你親弟弟!你怎麼就忍心把他送到外國去孤伶伶的過一輩子?」

    「礙著他母親,太太有心要管他又不敢管他。難道要讓我弟弟變成明誠大哥那樣的人麼?」芳芸低下頭看著腳尖,「爹爹在外國這些年,學問並沒有丟下,如今在我們俞家,還有誰比我爹更厲害。我弟弟自然也不差。」

    「你這個傻孩子!」俞憶白的怒氣瞬間消了一大半,他得意的笑起來:「你兄弟怎麼能和爹爹比。去,把丘七喊進來。」

    「哦。」芳芸輕輕應了一聲,悄無聲息的開門出去,她不願意喊丘七少,又不肯太失禮,只好笑著對丘鳳笙招手,說:「我父親喊你有事。」

    丘鳳笙站起來沖大太太和五太太點點頭,跟著芳芸進書房。芳芸拉開門要出去。俞憶白喊住女兒,道:「芳芸留下,你也大了,當曉得些為人處事的道理,你在邊上聽聽罷。」

    芳芸委委屈屈站在俞憶白身後。丘鳳笙那張酷似顏如玉的臉就擺在她面前,讓她有些不耐煩,再想到他和她說的關於岳敏之的話,芳芸就有些後悔留下來了。

    丘鳳笙今朝帶謹誠來櫻桃街,確是教這個一心要見父親的外甥纏的沒有法子了,只說送請帖過來,或者可以順便一見俞憶白,也叫外甥和姐姐在家都能安靜些,才帶他來的。俞憶白鄭重請他進書房說話,還把芳芸留下旁聽,他的心思就活動起來。

    「喊你來,是要問問謹誠這個孩子。」若不是丘鳳笙在中間摻和,顏如玉必定老老實實在家呆著,謹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俞憶白有些厭惡的看著這個年輕人,說:「我方才考察他的功課,很不好!雖然他情願跟著他母親生活,到底是我俞某人的兒子。」

    丘鳳笙瞟了一眼芳芸,笑道:「俞校長的意思是?」

    「你即將結婚,你姐姐麼……」俞憶白沉吟了一下,為難的說:「老實說她做的那些事也讓她失去了看護孩子的資格,我顧念這幾年的情份讓她暫時把孩子帶走,可是你看看,你看看!我考問他幾個問題,全都答不上來!」俞憶白鬍子微翹,他喝了兩口茶平息惱怒的心情,慢慢說:「她一向溺愛孩子,我怕孩子跟著她慣壞了。」

    有謹誠在姐姐身邊,一來他做舅舅的不好管教,二來也拖累了姐姐再嫁,確是不好。俞家肯把謹誠要回去,與謹誠與大家都好。丘鳳笙微笑道:「謹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都忍不住總慣著他。怎麼辦我聽俞校長的……」

    「我如今在教育界也算小有面子,我寫封介紹信把謹誠送到聖約翰小學去寄宿。休息日呢,我派車去接他,他要回去看母親舅舅也由他,他要回櫻桃街也可以。你覺得呢?」俞憶白把藏在心裡盤算許久的計劃合盤托出,自己覺得萬分滿意。俞憶白看著丘鳳笙,等他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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