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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36:04 作者: 掃雪煮茶
    吳靜儀在外面站會,正覺得冷,芳芸突然打開門把兩個送下樓。吳靜儀連忙翻出件厚外套套在身上,笑問道:「家那個小母老虎那張臉拖的,和掛麵似的。」

    「誰是小母老虎?」芳芸好笑問道。

    「小的那個,就是那個霖大少的親表妹。聽說跟你們家姨奶奶為搶男人打架,是真的是假的?」吳靜儀直直的盯著芳芸。

    芳芸笑道:「沒有的事,我就沒聽過。也就是年紀小些,又沒父親,家裡人都讓著,所以不太會體貼人。其實也是個直性子。」

    吳靜儀笑道:「就別裝了。替她講好話做什麼?她可沒在親戚朋友那裡少講你壞話。」

    芳芸微笑道:「都自己搬出來住,還怕人家講閒話呀。」

    世事確是如此,不怕人講閒話的都活的舒服自在。越怕人講閒話的,越容易招人閒話。俞憶白些都在為怎麼把謹誠弄到外國去念寄宿學校為難,每天都要去顏如玉那裡坐會。明誠就帶著把槍跑到棲霞里去,比著自己的額頭要發大財的三叔父捐兩萬塊錢。

    俞憶白冷笑道:「願意糟蹋自己請便,休想我掏一毛錢。」

    明誠的威脅不起作用,怏怏的收起槍。正好謹誠放學回家,邊喊著爹爹邊甩開書包衝進客廳。明誠連忙把謹誠拉過來,比著他的太陽穴道:「不給錢,就殺了他。」

    女人們的戰爭(修錯字)

    俞憶白已是一慌,站起來喊:「不要亂動。」

    顏如玉才脫掉高跟鞋,來不及穿拖鞋,赤著腳衝上來搶謹誠。

    明誠大喊:「你們都不要動,我開槍,真的開槍!」他用力勒著謹誠的脖子。

    謹誠漲紅著臉哭喊:「我喘不過氣來,媽媽,我喘不過氣來。」

    俞憶白不敢動彈,生怕明誠的手槍走火。門邊的小圓桌上擺著只插玫瑰花的大玻璃花瓶。顏如玉提起來繞到明誠背後,高高舉起,重重落下。玻璃花瓶砸在明誠頭上,冰冷的水淋了一地,碎片四濺 。

    明誠大叫聲,捧著濕淋淋血糊糊的腦袋倒下。一塊碎片從謹誠的額頭划過去,血濺得謹誠滿臉都是,他捂著臉大哭起來。顏如玉衝上去摟著兒子低聲哭泣。俞憶白臉上也割了一個口子,血珠子滴滴答答淋的滿身都是。俞憶白搶上前把明誠手裡的槍奪下,交給驚呆的聽差,吩咐他:「去找個大夫來。」

    顏如玉喊:「醫院,去醫院!」

    明誠在地板上掙扎著要爬起來,帶著哭腔道:「不能去醫院。」

    謹誠嚇的都不會哭,在顏如玉的懷裡直哆嗦。確是不能送醫院,事情鬧大登報,俞家和他的名聲就完了。俞憶白看看兒子再看看侄兒,冷靜下來,道:「先給孩子們止血,去喊個跌打郎中來。」

    顏如玉在兒子臉上抹了一把,五根手指就鮮血淋漓,謹誠的小臉又是紅又是白又是青,丑的不像人。明誠的情形比謹誠還差,躺在泊血水裡打著哆嗦。顏如玉有些害怕,想了幾秒鐘,:「憶白,這樣子會得破傷風的,還是送醫院吧。」

    俞憶白站定不動,任由臉上的血滴到地板,疼惜和痛恨的神情交替出現在同一張臉上,原本清秀的面容變得猙獰可怕,「慌什麼,先止血。」

    明誠鬆口氣,不再掙扎,睡在血水裡喘氣。

    謹誠額頭的口子不停的冒血,怎麼都止不住。顏如玉慌起來,把兒子打橫抱起,推開試圖攔住的俞憶白,沖向屋外。

    俞憶白沖聽差的喊:「快攔住!」

    一個要喊大夫上門,一個瘋了一樣要送醫院,滿屋子的聽差和娘姨都不敢動。 俞憶白追到門口,冷風颳到臉上才覺得疼痛。顏如玉赤腳抱著兒子站在冰冷的水門汀弄堂里,母子兩個神情淒楚,顯得那樣的彷徨無助。

    「如玉,回來!我開車送你們去醫院。」俞憶白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突然碎了,他忍住想哭的衝動,道:「不能吹風的,先回來,給謹誠先上藥。」他說話時,臉上的傷口一樣在滴血。顏如玉咬著嘴唇搖頭,許久才怯生生的把謹誠交到他的手裡,:「老爺,我和你七八年的夫妻,只有謹誠這點骨血,求你,送他去醫院罷。」

    俞憶白點頭,正想喊備車,恰好一輛汽車駛進弄堂,就在他們身邊停下。芳芸從車上跳下來,滿面驚惶地指著汽車,急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唐珍妮從駕駛座伸出頭來,道:「俞督學,快上車!」

    顏如玉看見汽車,瘋了一樣推開芳芸,把俞憶白往車上推。俞憶白匆忙中只吩咐得一句:「明誠也受傷了。」顏如玉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拍著前座喊:「快開車。」

    唐珍妮不曉得發生什麼事,被滿身是血的三個人嚇壞。對芳芸頭,道:「放心。」油門踩到底,轉個急彎拐出棲霞里。

    到底不好孤身去顏如玉的小公館,芳芸拍開自家的門,把保鏢伊萬喊來陪著到小公館去。

    甫進客廳,血腥味撲鼻而來。伊萬跨大步把芳芸擋在身後。芳芸從伊萬寬闊的胳膊側看見地下的大灘血,就先嚇跳,再看到睡倒在血泊里哼哼唧唧的明誠,想到爹爹的話,連忙吩咐道:「伊萬,去弄堂口把那個開明西藥房的配藥師請來,帶上止血藥。們幾個快把明誠少爺扶起來,,去取爹的乾淨衣服來,去拿開水煮乾淨的毛巾,多煮幾塊,快!」聲令下,聽差的就忙起來。

    二太太只有明誠個兒子,不只視若珍寶,就是老太太也偏疼,把他放在心尖兒上。他出事,還是要先打個電話回俞家才好,芳芸略思索,就把電話打到櫻桃街去尋大太太,把明誠在顏如玉里受傷的事講給聽。

    大太太也嚇跳,握著聽筒吸好幾口氣定下神來,才:「先止血,再送醫院。喊二嬸起去尋……好,留個人在弄堂口等著。」

    放下電話對才回來的倩芸道:「去把二嬸喊來,和在大門口等,快,要快。」翻開放錢的抽屜。抽出扎鈔票放進手袋,又打電話把公司的汽車調來。

    半個鐘頭之後,大太太、二太太和倩芸麗芸兩姐妹都上車,路沉默。大太太是不知道怎麼,二太太猜兒子去問三房的外宅要捐款,想必是三房叫去領兒子,也不好意思講話。們的車進棲霞里的弄堂口。黃媽路小跑過來,湊到車窗邊問:「可是大太太和二太太?九小姐把明誠少爺送到聖新醫院去。」

    二太太尖叫:「明誠。們把明誠怎麼樣?」站起來要下車。

    大太太鎮靜的按住,對車夫:「掉頭,去聖新醫院。」

    坐在前座的倩芸扭回頭看母親眼。大太太嘆口氣道:「芳芸方才打電話來的,明誠在父親的小公館裡受傷,喊先把明誠送到醫院去,旁的事也搞不清。」

    二太太軟爬爬倒在車座上,捂著臉大哭起來。下車手,麗芸和倩芸左右扶著的胳膊,在仁新醫院的過道里格外引人注目。

    芳芸站在樓梯口,老遠就看見們,連忙迎下來。

    二太太看見芳芸,甩開倩芸和麗芸衝上去,邊跑,嘴裡邊在喊:「把兒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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