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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36:04 作者: 掃雪煮茶
唐珍妮一口茶差噴出來,當著親爹的面沒好作聲,停歇背著人和大嫂說:「嫂子,對面那個是俞督學的姨太太,在家裡偷侄兒被趕出來的。因為有個兒子,俞督學一時丟不開手。可是她的名聲是壞掉了,得空跟大哥說,叫大哥跟爹講,叫我們二嬸少跟她來往。」
唐大嫂冷笑道:「我們太太生是不聽勸的,老爺幾年也不很管她,咱們只看笑話罷。」
,顏如玉照常等花店的夥計送花來,等了許久也不見的紅白玫瑰,就有些心神不寧,站在二樓陽台上看向外面。恰好看見輛黑色轎車駛進巷口,李書霖從車裡搬出大捧玫瑰交給花店的夥計。
多事之春
把花丟給娘姨插瓶,回到臥室梳妝檯前打量自己:還是一樣的長捲髮,還是一樣的眉眼。稍稍放出手段來,別說鳳笙那幾個沒見過世面的朋友,就是李書霖這樣的世家公子都為著迷。為什麼憶白就不愛?
顏如玉對著鏡中如玉的美人兒皺眉,鏡中人回個苦瓜臉。在臉上補了些粉,換件新衣,把自己挪到電話機前,打電話到櫻桃街十二號去尋俞憶白。
十二號的聽差和老媽子都和婉芳貼心,接電話的聽差聽出是被趕出去的姨奶奶,連稟報都不省,擱下聽筒轉圈,和她講老爺不在家,太太去給老太太請安去。
顏如玉冷笑一聲,掛斷電話看壁上的鐘,了指針才指向九點。毫不氣餒,又打到俞憶白的辦公室去。俞憶白正巧才到辦公室。聽差的才捧上杯熱茶,他抖開報紙看了幾行,隨手拿起聽筒,餵幾聲,聽見熟悉的輕笑聲,才反應過來是顏如玉。
「打電話過來幹什麼?」
「想,就想聽聽的聲音。」顏如玉繞著電話線,笑道:「憶白,你薪水也不多,兩邊都要給家用的,以後不要給我送玫瑰。」
「那些玫瑰不是你自己買的?」俞憶白吃驚,就有些不放心。
「不是你送的,那是哪個?」顏如玉停了一會,才:「那我以後不收了。這裡也只有鳳笙隔過來看看謹誠。對了,憶白,我想把謹誠轉到西童小學去。那邊是美式教育,對孩子好。」
俞憶白連忙答應:「好好,我去替孩子報名。謹誠起來沒有,喊他起來,今天沒什麼事,帶你們去報過名,再去大世界逛逛。」他放下報紙看幾頁公文,到底靜不下心,按鈴喊車夫開車去棲霞里接顏如玉母子。
顏如玉故意不舒服不肯出門,替兒子穿好衣服,摟著他講:「謹誠,要聽話,不要惹爹爹生氣,不然他有弟弟,就不要你。」
謹誠翹著嘴坐在車裡。俞憶白上車只見悶悶不樂的兒子,問得顏如玉是不舒服,就更不放心。他帶著謹誠去西童小學報過名,偏不肯回棲霞里,帶著兒子去吃點心。在包間裡問兒子:「為什麼不快活?」
謹誠道:「新家沒有人陪玩。打電話找立誠,立誠也不理我。爹爹,什麼是小雜種呀?」
俞憶白氣的才蓄的鬍子都翹起來,怒道:「誰和你講種混帳話,老大耳摑子甩他。你姐姐不是住在對門?回來沒有?」
「芳芸姐回來。聽對面的唐太太講,也不愛理人,昨天去了中西女中。」謹誠放下湯匙,想想,問:「太太好不好?很想她。」
這才是他俞憶白的兒子!俞憶白摸摸兒子的頭頂,安慰的笑道:「蠻好蠻好,也我和講想你的。不過她要生小弟弟,不好常出門。」俞憶白給兒子添幾筷子菜,看著越長越像他的兒子,狠狠心,放軟語氣問他:「鳳笙舅舅對好不好?」
「好,就是他的那些朋友討厭,老是圍著媽媽轉。」謹誠氣惱的放下筷子,道:「還有那個鬼頭鬼腦的霖表哥,總在我們家周圍打轉。爹爹,我討厭他。」
「為什麼討厭他?」俞憶白笑道:「看他待你蠻和氣。」
「他欺負媽媽!我看到他把媽媽丟到床上,還把手伸到媽媽衣服里。」謹誠惱怒的喊起來:「我討厭他。爹爹,喊人把他關起來呀。」
俞憶白手裡的筷子滑到地下,臉色由蒼白轉成赤紅。他喘著粗氣站起來,又僵直的坐下,壓抑著騰騰升起的怒火。好半天,俞憶白才平靜下來,對兒子笑道:「如今都時興到外國念書,謹誠,想不想做小留學生?」
「想。」謹誠怯生生的看著爹爹,歇力要討爹爹歡心,雖然不情願,還是用力點頭,:「我們英文先生的英文太差了。」
俞憶白著一根香菸,吸了大半,笑道:「快吃飯,吃完帶你回櫻桃街見太太。」
婉芳靠在壁爐前看書,聽見汽車響喊吳媽去開門。謹誠跑進來,隔著老遠就喊:「太太!」
俞憶白在他身後笑道:「慢點,莫要撞到弟弟。」
「幾天不見又長高,」婉芳把謹誠拉到懷裡,拍拍那張和俞家人相似的臉,笑道:「給你買了幾樣玩具,放在原來的房間的,你去找找看。吳媽,帶少爺上去。」
俞憶白貼著婉芳坐下,把手搭在的肚子上,沉默一會,道:「我想把謹誠送到英國去念寄宿學校。」
「這么小,我不捨得。」婉芳想到芳芸前幾天跟她的悄悄話,怕俞憶白在外國安個家,馬上反對,笑道:「這們樣的人家,留洋也不過出趟遠門,等他長大些不好麼。」
顏如玉的事俞憶白實在是難以啟齒,他著根煙。婉芳把他的煙搶過去掐,笑道:「咳嗽才好些,不要抽。家裡要送明誠出國,看二嫂哭的那個傷心。謹誠這么小,我不是他親娘,都不捨得。如玉姐就更別講。」
「二嫂是婦人之見。明誠鬧的那叫什麼事?如今風頭正緊,不把他送出去,等他鬧出事來,咱們全家都跟著倒霉!依我看吧,送一個也是送,送幾個也是送,遲早都要出國呆幾年的。明誠他們幾個都送出去,大家省心。有堂哥照應,怕什麼。」
「那如玉姐怎麼辦?」婉芳皺眉道:「一個人在外面住著……」
「不要再提她好不好?」俞憶白提高聲音喝道,馬上又壓低聲音道:「不把謹誠送走,怎麼好和她談分手?」
原來如此。婉芳心裡一喜,轉而又憂。留個兒子在,孩子娘就和俞家有斬不斷的干係。遠的不說,只看近的,丘家的那位鳳笙少爺就是個例子。正房太太待他也算蠻好,可是心意還是要和親姐姐親近。憑顏如玉的那些手段,和俞家也是斷不乾淨的。婉芳沉默許久,不肯答話。俞憶白曉得是為難,看謹誠抱著一堆玩具下來,也不再說。略坐一會,他就帶著謹誠走了。
他們一走,婉芳就喊吳媽去把大太太請來,拉到臥室去,問姐姐討主意。
大太太冷笑道:「吳媽不是說這個賤人勾搭霖哥兒時叫那孩子看見了?想必他們又勾搭上了,嫌孩子礙眼。哼哼,顏如玉打的好算盤,那孩子和明誠他們一道出洋再一道回來,好分俞家的財產。」
「那怎麼辦?」婉芳沒主意,道:「這個孩子實在是討厭,替他買這樣多的東西,他連個謝字都沒有。我不要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