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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36:04 作者: 掃雪煮茶
「哈哈,你喊呀,」岳敏之板著面孔道:「反正我又不會娶你,你喊的越大聲越好。」
芳芸笑道:「除了喊救命還有許多法子的,我拼著自傷八百也要殺敵一千。」
岳敏之笑道:「乖乖龍滴咚,我猜你小學算術老師教你數數肯定沒有超過一百。」
芳芸只說上一回輕易就把這個壞胚摔倒,這一回自然也能把他再摔趴下,不等岳敏之過來,上前幾步照舊去纏岳敏之的胳膊。岳敏之哼了一聲,用力一掙,反手把她的手腕用力捏住,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自傷八百。」
芳芸吃痛,咬著嘴唇不肯求饒。岳敏之原是想等她討饒再痛罵她幾句的,就沒有想到芳芸這樣倔強,不由愣住了。他們面對面僵在那裡,岳敏之呼出的氣帶著一絲絲杜松子酒的氣味拂過芳芸的臉,芳芸從來沒有和男子這樣親近過,窘的幾乎想哭。
芳芸脂粉未施的臉近在眼前,微微透出些粉紅和不知名的香氣,好像秋天才摘下的粉綠蘋果,讓看見的人有想咬一口的欲望。岳敏之突然覺得頭有些暈,他定了定神,冷笑道:「你家大人沒有教過你,不要無緣無故打人?你道歉,我就放手。」
明明是他有錯在先,還要裝出這樣一副無辜的樣子,芳芸咬著牙恨道:「你休想!」用力一掙,沒想到居然掙脫,她想都不想,抬起腿一踢,恰好踢在他小腹之下、兩腿之間。
岳敏之立刻蹲下身去,面上滲出冷汗。芳芸慌裡慌張去開門,怎麼擰也擰不開。這個情形叫人看見,他兩個跳進黃浦江都洗不清白,岳敏之低聲咒罵:「你是豬啊,不要開門。」
他艱難的站起來去拉芳芸。芳芸嚇著了,逃到窗邊壓低聲道:「你別過來。」一邊說一邊爬上窗台,打開窗戶要跳到離窗一個手臂遠的梧桐樹上。
一樓的客廳里最少有五十位喜歡搬弄是非的閒人,她居然想在這些人面前跳樓!她到底想惹出多大的麻煩?岳敏之恨不得拿繩子把她先勒死。他忍著痛追上去,拉著她的胳膊用力一扯,兩個齊齊跌倒在地毯上。芳芸的身子正好壓在岳敏之的小肚子上。岳敏之痛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恨恨的道:「大小姐,你真想明天的報紙上登我們的緋聞?」
芳芸漲紅了臉要爬起來,越慌張越爬不起來。岳敏之用力把她推到一邊,爬起來跌跌撞撞去關窗戶。芳芸想說點什麼,又不曉得說什麼好,皺著眉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她想到方才和岳敏之睡倒在一起,又羞又臊,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作者有話要說:呼,寫完了.芳芸那一巴掌惹來的麻煩啊,惹來的麻煩啊.................
唐珍妮的跳舞會(下)
唐珍妮在書房沒有看見芳芸,到底有些心虛,樓上樓下轉了一圈又尋回書房,推開門一見:芳芸縮在壁爐邊的大扶手椅里烤火,膝頭放著一本書看的正出神,岳敏之捧著一冊厚厚的書站在另一邊。明明滅滅的火光照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看得唐珍妮有些發愣。
書房裡靜的很,只有松柴在壁爐里燒著,偶然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唐珍妮端起女主人的架子笑道:「樓下熱鬧極了,推開這個門又這樣靜,我還以為書房沒有人呢。密絲脫岳,書霖他們在桌球室打桌球,正找你。」
岳敏之合起書笑道:「我難得清靜一會兒,偏又找我去打球,他們這回賭什麼?」
唐珍妮眼睛只落在芳芸身上,隨口笑道:「這回賭的可是好東西,你去看看就曉得了。」
岳敏之覷到芳芸面色安靜,在心裡吁了一口氣,把書放回書架,對芳芸笑道:「小表妹,再會。」
他一出去,芳芸就板起了臉對唐珍妮抱怨:「這個人真討厭,我方才出去一會進來,他就占了我的房間!」她的眼皮微紅,顯然是被岳敏之氣的狠了。
唐珍妮聽她這樣說,只說方才的事她必不知道,從心底里笑出來,「這個人一慣油腔滑調,就沒有半句正經的。走,到我臥室去換衣服去。」拉著芳芸到她臥室,找來幾個老媽子幫著,兩個人都換上了跳舞衣。芳芸是長發,平常在學校都是編兩條辮子在腦後盤成S形,收拾起來很有些麻煩。還好唐珍妮交遊廣闊,打電話借來一個小明星會燙頭的老媽子,給芳芸燙了一個螺旋燙。兩個人加幾個老媽子在臥室里收拾了兩三個鐘頭,總算武裝到牙齒。亞當在門外催了兩次,唐珍妮笑道:「你先留在我這裡罷,等一會他們牌桌開起來,我再來喊你下去玩。」
芳芸頂著滿頭捲髮點頭,一動就叮叮噹噹響,好像樓下大客廳里還沒有撤走的聖誕樹。芳芸原是要尋機會請亞當幫忙,並不是來跳舞交朋友的,方才卻不過唐珍妮的盛情,由她擺布成了這個見不得人的模樣。候她走開,就馬上拆頭花,脫手套,摘首飾,叫老媽子幫忙脫衣服。
老媽子勸道:「俞小姐,脫了等一會還要穿,耽誤了跳舞倒不好了。」
芳芸笑道:「打扮得這樣整齊,我都不會走路了。把你們太太的首飾收起來罷,丟了總是個麻煩事。」
老媽子曉得她和太太交情好,也不好十分勸的,只好把唐珍妮借給芳芸的指環、項鍊、耳墜、胸針、手鐲這些亮晶晶的小東西收起來。
芳芸洗去臉上的脂粉,穿著襯裙坐在梳妝檯前梳捲髮,正好背對著房門。她的身量和唐珍妮差不多,從背後看倒有幾分像的樣子。唐珍妮的老媽子在邊上看了一會,笑道:「九小姐從後頭看活脫脫和我們小姐是一個模子裡脫出來的。」
另一個借來的笑道:「這不是唐小姐的親妹子?」
那個老媽子笑道:「要是親妹子我也不說這樣的話了。九小姐和我們姑爺是姨表親,九小姐,是不是?」
芳芸想到亞當的黃鬍子,看著鏡子中自己的東方面孔,忍不住笑起來,道:「我和你們小姐也是老親,有些像也不奇怪。」她看捲髮被梳的平整了些,就自己動手盤了一個利落的盤發。借來的老媽子頂有眼色,過來替她把髮捲東拉拉西拉拉,笑道:「九小姐不喜歡珠寶,戴幾朵花吧?現在也時興插花的。」
芳芸看不上桌上擺的那盒唐珍妮裝端莊小媳婦用的絨花,自己走到窗邊圓桌的大花瓶里抽了一朵半開的紅玫瑰遞過去。老媽子絞短花枝比在她耳邊,笑道:「都是插這裡,九小姐覺得呢?」
芳芸笑道:「我自己來。」比著鏡子把玫瑰插在發間,左右看了幾眼,覺得比聖誕樹好些,放心下來笑道:「就這樣罷,等會下去再穿衣服。露著胳膊到底有點冷。」撿了搭在椅背上的常服裝好,尋了個舒服坐位坐下來看報。
亞當推門進來拿東西,一眼就看見芳芸窩在他最舒服的一張沙發上吃茶吃點心看報,笑道:「伊莉莎白,你總能把自己放在最舒服的位置。」
芳芸放下報紙笑道:「那也要有舒服的位置給我找呀。亞當,你在中國快樂嗎?」
亞當走到芳芸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笑道:「上海有男人想要的一切,怎麼會不快樂呢?伊莉莎白,你回到了你的國家,反而覺得不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