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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36:04 作者: 掃雪煮茶
俞憶白哼了一聲轉身出門。婉芳委屈的哭出聲來,赤著腳跳下床把房門反鎖上,過了一會,不見俞憶白來敲門,她又去把門鎖擰開,靠在門邊等俞憶白來求他。誰知怎麼等都等不來人。胡婉芳只說他還在樓下書房生氣,悄悄走到樓下來,廳里只有一個值夜的聽差,才打開鋪蓋要睡,看見太太下來彈起來道:「太太可是要熱水?」
胡婉芳看向書房,那個聽差小聲道:「老爺不在書房,像是進了西套間。」胡婉芳咬著嘴唇上樓,鎖死了房門撲倒在床上,痛哭起來。
第二天早晨婉芳起來就很不舒服,早飯都沒有下樓吃,吳媽看她情形不好,跑去和大太太說了,大太太請了常在俞家走動的錢大夫來,錢大夫切了半日脈,又拿聽診器聽了好一會,笑道:「恭喜恭喜,三太太這是喜脈。不過這幾天受了點氣,有些滑胎的樣子。還要小心安胎才好。」
大太太連忙叫錢大夫寫藥方,又一疊聲叫人去老太太那裡報喜。婉芳紅著臉道:「大姐,鬧的全家都曉得了,萬一坐不住胎怎麼辦?」
大太太嗔道:「怎麼保不住了?大夫們都是這樣子說的,就是無病也尋點毛病來說,不然他來瞧了說好,有個萬一不是砸了招牌?必定要說你哪裡不好,替你吃點子藥,好了自然是他手段好,不好麼,是病人家裡沒有養好。」
錢大夫在外間寫藥方,一邊寫一邊笑道:「大太太,您老上輩子鐵定是名醫。」
大太太笑道:「你們搗的那些鬼沒有我不知道的,好好替我妹子撿幾副安胎藥要緊。」歡歡喜喜叫吳媽跟著去拿藥,回來掩上門和婉芳說:「防著你們家姨太太些。」
婉芳冷笑道:「她昨天還和我講,要謹誠給我送終呢。」
大太太得意一笑,貼著妹子的耳朵道:「她一來就跟老太太過不去,老太太都沒讓謹誠上家譜,以後俞家一個大錢都分不到他手上的。」
婉芳想了一會,道:「憶白的私房錢也夠他用了。顏如玉手頭也有不少錢的。」
大太太好笑道:「她不知死活跟四嬸去玩股票,總有吃虧的那一天。對了,我和你姐夫說了我們買地的錢都拿去炒股了。你可別說漏嘴了。」
「大姐?」婉芳吃了一驚,說不出話來。
大太太替妹子壓了壓被子,笑道:「男人都是一樣,見不得老婆留私房錢的,總要想法子擠出來,咱們只說拿去炒股,等哪一天股票大跌,就說虧了,他們能拿我們怎麼樣?你也別置房子了,多攢幾條大黃魚藏起來。」
婉芳想了一想,點頭道:「我的錢花在顏如玉身上,我也不肯的。」她想到顏如玉,不禁按著小腹微笑起來。
顏如玉臉上掛著幌子不得出門,只有把謹誠託付給四太太接送,她自家窩在西套間不肯出門。隔著房門聽見婉芳不舒服是懷了孕,卻是呆住了。她拼著挨了兩巴掌好容易才把芳芸擠出去,人家懷了孕輕輕鬆鬆就占了上風,如何不惱?偏她又出不得門,想了許久,想到一個法子,打電話申報去,要登一個尋親啟示。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有朋友說打不開這一章,所以我重新更一下試試呀
唐珍妮的跳舞會(上)
芳芸在學校住著,一來是教友,二來甫從美國回來,頗可慰數年離鄉的校長思鄉之苦,禮拜天不是陪校長去教堂,就是到校長私宅吃飯閒談,和洋先生們的感情日深一日。流言雖然照舊,然她和洋先生們走得近,又一向安靜守本份,「一打男朋友」的流言傳了個把月翻不出新花樣也就無風自歇。
這天一個和芳芸很要好的女學生吳靜儀在申報看見一個尋親啟示,說是丘家後人丘淑玉自美國回來尋親,暫寓櫻桃街十二號。吳靜儀看見地址是芳芸家,又曉得芳芸家沒有人姓丘,拿來給芳芸瞧,笑問:「這是府上哪一位?」
芳芸看了微笑道:「我這一向都在學校住著,還真不曉得是哪個。」拿著報紙粗略看了一回放下,吳靜儀雖然好奇,看她不怎麼在意的樣子,也不好多問的,就約她到自己家去玩。芳芸笑道:「我和家裡說補課呢,可不敢出去玩。」
吳靜儀笑道:「聽說你繼母就要替你添個小兄弟,你這個做長姊的少替他們添麻煩也好。」
芳芸笑道:「可不是,我們太太一向待我好,要是為了我和我們家姨奶奶鬧起來,哪裡不好了,我可不成了千古罪人?學校里有不少書可以讀,我倒覺得比在家裡舒服。」說完從書架上抽出兩本書來,問吳靜儀:「我去圖書室,你上回不是要借一本《春水向東流》麼,我幫你借了來?」
吳靜儀搖頭道:「馬上就要期末考試,先把小說放一放,和你一起用幾天功再說。」取了課本和芳芸同去圖書室用功。
圖書室里靜悄悄的,二十張長桌坐了有八成滿,只有門口有幾個空位。吳靜儀才一站到門口就有她表妹招手喊她,她沖芳芸抱歉的笑笑,過去和表妹低聲說話。芳芸就在門邊坐下,翻開書才看不到幾頁,一個面生的女孩子走過來拍她的肩,笑道:「你在俞家排第九?」
芳芸被她問得一愣,愕然抬頭。那個女孩子笑道:「我排第七,你來,我和你說話。」就過來牽芳芸的手。芳芸猜她是大伯或是四叔的外宅的女兒,也不多話,收了書本隨她出來。走到一個僻靜角落,那個女孩子上上下下打量芳芸許久。芳芸也不客氣,將她從頭看到腳,也看不出她哪裡長的像俞家人,不由笑道:「恕我眼拙,看不出您是哪位。」
那個女孩子笑道:「其實不是我尋你。」她走開兩步敲門。推開門出來是一個西裝少年,他沖芳芸點頭一笑,露出兩個極深的酒窩。芳芸還來不及皺眉,唐珍妮已經把他推開,笑道:「芳芸,是我!」
被推開的少年皺著眉道:「七姐,你看珠姐推我,難道我就不能和小姐說句話了?」
「九弟,你也要等我替大家介紹一下嘛。芳芸,這是我七表妹和九表弟。和你家同族的,好像還沒出五服?」唐珍妮想了一想,笑道:「反正咱們家都是從錦屏出來的,哪家和哪家都能拉得上親。」
她說話時,那個少年一直在一邊做鬼臉,他姐姐拉著他很是無奈,笑道:「珠姐,九妹。你們聊罷,我和九弟去會客室坐一會。」到底把那個少年拉走了。他兩個一去,唐珍妮就收了端莊小媳婦的樣子,從手袋裡掏煙匣。
芳芸笑,「這裡不行,你隨我來。」拉著唐珍妮左繞右繞,繞到種植園裡,尋了一個避風處站定,笑道:「這裡沒人來,管教嬤嬤也就不來了。」
唐珍妮點著一根煙,衝著一棵半枯的芭蕉樹吐出一口煙霧,笑道:「我是特地來陪罪的,是我想的不周道叫阿霖去送信,連累了你有冤都不敢說。」
芳芸笑道:「快別這些說,我們家那位是存心的,有你沒你都要生事。我避在學校倒還好,霖哥沒受連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