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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36:04 作者: 掃雪煮茶
    俞憶白原來以為她今天做足功夫,是非要在俞家占一席之地不可,沒想到她居然還是要帶兒子走,卻是出乎意料之外,不由愣住了。

    西風和東風

    俞憶白扶著她的肩膀,勸她:「你不要意氣用事,看看我們兒子,你捨得他跟著你流離失所,天天和你哭著要爸爸?」

    顏如玉捂著臉嚶嚶哭出聲。

    俞憶白把她摟在懷裡輕輕搓揉,不由自主道:「跟我回家吧。我叫婉芳喊你姐姐,還叫你當家,好不好?」

    顏如玉嗯了一聲,腳下輕輕一蹬,把俞憶白推倒在床上。俞憶白擰熄床頭燈的功夫,顏如玉已經將他衣服扯開,赤著兩條滑膩的玉腿騎在他的腰上,揪著他的衣領惡狠狠的說:「你欺負我,我也要欺負你。」

    「好太太,欺負人是不對的,我們要以德服人。」俞憶白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故意板著臉說:「來,我來給你說道理。」說著大動起來。

    顏如玉在他身下扭來扭去,只說:「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兩隻玉腿把他的腰纏的緊緊的,叫他動起來省了許多力氣。俞憶白得她暗助,講起道理來越發用心,旁徵博引,深入淺出。顏如玉虛心受教,學了一會體貼先生講課辛苦,請先生仰面睡下,把先生講的道理重講一回,問先生:「憶白,我的道理好還是你的道理好?」

    「都好,都好。」俞憶白極是滿意的噓了一聲,伸出手去摸香菸匣。

    顏如玉爬起來,走到窗邊借著一點光亮劃火柴。刺啦一聲過後,豆子大的溫暖火光照亮她紅撲撲汗津津的臉頰,她點燃一根香菸,吸了一口插進俞憶白的嘴裡,笑著推他:「壞死了,又被你欺負了。」

    俞憶白看兒子睡的正香,走到窗邊心滿意足的吸著煙,一邊對換睡衣的顏如玉說:「你對大妞一直很好,莫要在婉芳那裡落人家笑話。」

    顏如玉努著紅嘟嘟的嘴唇瞪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給你丟過人?倒是你的新太太----」她拖長了腔調說:「不欺負我就謝天謝地了。」說完把床重新鋪好,爬上床不肯再吭聲。

    俞憶白笑道:「有我欺負你你還嫌不夠?」

    顏如玉在被中扭來扭去,就是不理他。他掐滅香菸親了顏如玉一口,在床的另一邊躺下,隔著兒子接著說:「當初答應老太太的婚事我是有苦衷的,如玉,我不會讓你們母子吃虧的,你放心。」

    顏如玉輕輕嗯了一聲,說:「我知道你,憶白。」停了一會,又說:「大妞的婚事我也不會讓她吃虧的,她的嫁妝……憶白?」

    俞憶白許久不答,她爬起來看,他早已睡熟了,一雙劍眉孩子氣的扭在一起。謹誠伸出一隻手摟著他的脖子,一大一小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擺在一起,睡的正香。

    顏如玉嘆了一口氣,在大人和小人臉上都親了一口,爬起來坐在窗邊的小圓桌邊,一支接一支的吸著香菸。窗外霓虹燈閃爍,在窗簾上留下五顏六色的光斑,熱鬧又冰冷。顏如玉吸掉半包香菸,覺得又冷又難受,拿著菸灰缸到浴室倒掉,又放了一缸水把自己泡的全身發熱才回到床上。謹誠在暖哄哄的被窩裡扭了兩下,摸到媽媽的胳膊,輕輕喊了聲「媽媽?」縮到顏如玉的懷裡來了。俞憶白也朝床里縮了縮,把腿壓在顏如玉的小腿上。顏如玉貼在枕上看著她的大小男人,不知不覺中閉上了眼。

    第二天中午,俞憶白帶著顏氏母子坐著汽車行雇來的汽車回家。顏如玉站在門邊吩咐聽差搬她的新添的五隻衣箱:「小心些,就搬到二樓西邊去。」

    聽差提著箱子有些不知所措。

    俞憶白咳嗽了一聲,喝道:「聾了麼?太太叫你搬到哪裡就是哪裡!」

    顏如玉走過去挎著他的胳膊,笑道:「老爺,不聽話開銷了就是。和下人生什麼氣?」轉過身來對那個聽差說:「諾,你是老太太那邊借來用的,我們也不好駁老太太的面子請你回家,你還是回老太太那邊聽差去吧。」

    那個聽差愣了一下,放下箱子就走。吳媽站在門廳全都看見,連忙裝作有事跑上三樓去敲小姐的門。芳芸一開門,她就說:「那個顏氏被三老爺帶回來了,一回來就叫阿強走路。」

    芳芸淡淡一笑,道:「吳媽,我有些不舒服,中飯不下去吃了,你叫廚房給我做一碗湯麵送來。」關上門不問窗外事。

    顏如玉的皮箱原來是放在三樓的,又被翻過一次。顏如玉開門一見大怒,指著開門的老媽子罵:「都是死人,我的東西你們都敢翻。」

    老媽子哪裡肯認帳,梗著頭分辯說:「姨奶奶走了,芳芸小姐叫吳媽鎖的門,候老爺回來把鑰匙交給老爺的,裡面的東西別說我們沒動過,就是芳芸小姐都沒碰過。姨奶奶不要冤枉好人。」

    顏如玉看著對門緊閉的房門冷笑兩聲,把自己箱子裡的東西細細檢過,並沒有少什麼才放心,看著老媽子們把她的東西都搬到二樓,才喊在花園裡玩的俞憶白父子回來吃中飯。

    俞憶白看見沒有芳芸,曉得女兒是要替新太太留面子,自然不會喊她。吃過中飯他又帶著顏如玉母子出門買東西去了。

    胡婉芳早上請過安,被大太太留住說閒話吃中飯。姐妹兩個聽說顏如玉母子被俞憶白帶回家,顏如玉門都沒有進就把看門的聽差打發了一個,又從三樓搬到二樓住,都大怒。

    大太太拉著妹子的手說:「走,我們找老太太給你做主去。老三兩天不回家,回家就由著那個狐狸精胡鬧,太不把我們胡家放在眼裡了。」

    胡婉芳坐在客廳一角的沙發里,捂著臉大哭不歇。大太太硬拉著她到老太太那邊,她勉強喊了聲娘,坐在一邊抹眼淚。

    二太太看老太太臉色不好,搭訕著說:「老三回來幾天了,也應該帶著婉芳回娘家走走的。」

    老太太點點頭,道:「去叫老三來。」

    聽差的去了一會回來說:「三老爺帶著姨奶奶出門去了。」

    老太太手裡的胭脂紅地粉彩開光折枝牡丹茶鍾滾到地上跌得粉碎。大太太牙痛似的吸了一口氣,對著二太太調了一個眼色。

    二太太移到老太太身邊,笑嘻嘻道:「媽,那個顏氏還沒這個茶碗值錢呢,您老跟茶碗過不去幹嘛?」從腋下掏出帕子來,蹲一把碎片一片一片撿起來,小心包好交給聽差的:「收到老太太書房的古董架子上去。」

    老太太失手跌了心愛的茶碗原就心疼,叫二兒媳婦說破了,怒極反笑道:「我們家也就這個茶碗值錢,比不得你們李家家大業大。」

    二太太道:「哎喲,媽,我可是俞家人。李家再有錢那也是李家,人家有兒子的。」她推著臉越板越緊的老太太笑道:「老太太,茶碗是小事,我們俞家的臉面是大事。老三和婉芳再不回娘家走走,人家都要笑話我們俞家沒規矩的。」

    「三哥都帶著姨太太滿上海招搖去了,還怕人家笑話?」五太太冷冷的接了一句,咳了兩聲,「三嫂只曉得哭,頂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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