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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35:26 作者: 紅葉似火
    接著,風嵐一正色,收起戲謔的表情,認真的說:「孩子就像一粒種子,能否成長成為一棵參天大樹,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父母后天的培育,家庭環境對孩子的影響不可估量。同樣若是孩子的心理出了問題,就目前這個階段來說,最大的可能出在家庭或是學校里。所以我跟老太太說,讓小姑娘的父親過來一趟,作為孩子的第一監護人,只有他最清楚孩子的狀況,也只有他積極配合,才能找出孩子變化的原因,繼而改變這一點。孩子不是成年人,他們不需要我們成年人式的開導,他們更需要的是父母的愛和耐心的陪伴。」

    「行了,你心裡有數就好。」左寧薇沒有多說,這是風嵐的工作,「走吧,慶祝你今天開了張,咱們去吃飯。」

    風嵐拎著包跟上:「什麼慶祝,今天一文錢沒掙,這張開沒開都一樣。」

    「沒收錢?小心老人家看你太好說話,下回又找你哦。」左寧薇戲謔地說了一句。

    沒料到這句話一語成讖,才過了不到一個星期,許老太太又來了。不過這一回,她是一個人來,小姑娘並沒有跟來。

    「小婉呢?今天怎麼沒跟你一道過來?」風嵐好奇地問了一句,她著實不明白,孩子都沒來,老太太還來找她做什麼。

    許老太太往椅子上一坐,嘆了口氣:「這周末去她親媽那兒了。我這掏心掏肺地對她,結果呢,她親媽一叫,她就跑了,跟她媽一樣,餵不熟的白眼狼。想當年,我兒子對她媽多好,結果呢,她媽……」

    自古以來,婆媳之間都是一道費解的難題,更何況這還是前兒媳。不用說,風嵐也知道她嘴裡不會有什麼好話,連忙打斷了她:「阿姨,今天你過來是因為小婉嗎?她最近還是不怎麼愛說話嗎?」

    許老太太點頭:「還是那樣,問好幾句才蹦兩個字出來。這孩子啊,越長越大越像她媽……」

    又繞到前兒媳身上了,有心理問題的是這老太太吧。風嵐頭痛地撐著額頭,左耳進右耳出,乾脆放空大腦。

    果然,不用她說,許老太太也能一個人講半天。

    等許老太太講完,神清氣爽地準備走人時,風嵐立即拉住了她,拿出收費單遞到老太太面前,指著最底下一行「陪聊,100塊一小時」笑了笑。她這麼做也不是貪圖許老太太這一百塊,只是想用錢嚇退許老太太,免得她下回又來。

    果然,一看要錢,許老太太臉上的笑容一收,怒瞪著雙眼,指著風嵐的鼻子說:「一百塊,搶錢去吧你,說幾句話而已,你黑心肝地要收一百塊。」

    「阿姨,咱們這是明碼標價,價目表就貼在牆上,你上回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聽到爭吵聲,左寧薇從內室出來,指了指牆上的價目表說道。

    知道自己理虧,許老太太小聲嘟囔了一句:「上回不也沒要錢。」

    要知道要收一百塊,她哪會上來。

    果然,人都不能慣的。左寧薇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生無可戀的風嵐一眼,轉過身對老太太說道:「阿姨,這次就算了,我就權當你不知情,下次你過來,請先付錢,否則我們恕不接待。」

    「這麼坑,下次誰還來啊!」一聽不收錢,老太太立即走了,臨出門時生氣地抱怨了一句。

    弄得店裡兩人哭笑不得。風嵐感覺自己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傷害,這年月被老太太當垃圾桶倒了半天的苦水,結果連句感謝都沒有。

    「走走走,逛街去,如今只有買買買才能治癒受傷的心靈。」風嵐按住胸口,誇張地說道。

    左寧薇無奈地搖了搖頭,被她拉了出去。

    樓下就是飛揚購物中心,衣服、包包、鞋子、護膚品、化妝品應有盡有。風嵐想買只唇彩,化妝品護膚品在一樓,兩人沿著自動扶梯一路往下,遠遠地就看到一樓大廳的空曠處圍了一圈的人。

    「那裡在幹什麼?搞促銷嗎?」風嵐一看就兩眼放光,拉著左寧薇問道。

    左寧薇往人群中央望去,搖頭道:「不像,沒看到貨櫃啊!」

    正好自動扶梯到了一樓,風嵐拉著左寧薇就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兩人擠進人群,結果沒看到促銷的,而是看到一個穿著橙色高腰中袖A字裙,頭髮燙了小卷妝容精緻的女人拉著許小婉,捋起她的袖子,指著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跡,傷心地控訴起來:「貝芷,小婉才八歲啊,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你怎麼下得了手。你就是有什麼不滿,跟許立肖說,或者你不願意跟他說,跟我講也一樣,我把孩子接走,還不行嗎?大人的恩怨不要牽扯到孩子身上。」

    對面叫貝芷的女人,三十出頭,皮膚很白,幾近透明,她臉上的妝容很淡,性情跟許老太太所說並無二致,確實很清冷。面對指責,她拎著包,雙手放在腹部,眉頭都沒眨一下,淡淡地說:「她的傷不是我弄的。」

    許小婉的母親怒了,指著貝芷的鼻子質問道:「不是你,那你說是誰?小婉不過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平時不是在家裡就是在學校,接觸的就只有這麼幾個人,我打電話問過她老師了,學校里並沒有人欺負小婉。你總不可能說是她親爹打的吧?貝芷,我明白,不是親生的終究不是親生的,你沒辦法拿小婉當親生的孩子對待,我也不怨你,只要你不苛待她,虐待她,我就知足了,這要求不過分吧?」

    面對周遭的異樣目光,貝芷還是那句老話:「不是我。」

    左寧薇拽了一下風嵐,小聲問道:「你說會不會是遭到了暴力傷害,所以小婉才會變得越來越沉默?」

    風嵐點頭:「有可能,具體的還不知道,不過看來許家並不和睦,不和睦的家庭對孩子而言,本身就是一種傷害。現在這些做父母的也太不負責任了。」

    左寧薇沒有接話,目光落到許小婉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那條胳膊從小臂中段一直往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看起來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因為有的青紫已經開始散了,這還只是露在外面的,誰也不知道衣服底下有沒有更多的傷痕。

    到底是什麼人能下得了狠心,這麼對待一個才八歲的小姑娘。左寧薇皺眉看了一眼貝芷,她表現得實在是太冷靜、太淡然了。

    不管怎麼說,作為孩子的繼母,還跟孩子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一年多,面對孩子手臂上猙獰的傷痕,她還一臉冷淡,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實在是太容易遭人詬病了。

    這不,圍觀的人不少都覺得她冷血了,紛紛對她指指點點。

    許小婉的生母蹲下身,輕輕握住許小婉的肩,一邊吸著鼻子,一邊說:「小婉,告訴媽媽,是誰打的你?」

    許小婉低垂著頭,雙手絞在一起不說話。

    「小婉,別害怕,媽媽在,沒人能傷害你,告訴媽媽,你這傷是哪兒來的?」許小婉的生母耐著性子,溫柔地又問了一遍。

    許小婉咬住下唇,偷偷瞥了貝芷一眼,又飛快地縮回了目光,聲若蚊蚋地說:「沒有人,是我,是我自己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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