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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32:37 作者: 落漠
    李郜白好奇,「師父你說那邊會不會出現像你一樣的大能,主張平穩過渡那種?」

    葉長安摸摸下巴,「基本不可能。我要是沒在人間行走,那也跟古修一樣,靈氣復甦了誰也不會告訴,自己偷偷修煉。資源就那麼多,誰樂意被人分去。」

    「但你還是選擇了現在的方法。」

    葉長安意味深長看了眼他,「所以全華夏人民都得感謝你。」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李郜白一臉懵逼,絞盡腦汁思考,他到底做什麼了。

    看葉長安要上樓,想起件事忽然叫住她,「對了,師父,關於二師兄……」

    葉長安手搭在扶梯上,停步回頭,「君琅怎麼了,」頓了頓,「你要是覺得不習慣,可以不用特意接近他。」

    李郜白撓撓臉,「也不是,我這段時間也忙很少回來,很少和他照面。就是有次忘記他住在那間房子裡,我為了少走路穿牆而過的時候,看到他蜷縮在床上呻吟,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對這個二師兄,一方面他覺得對方真的挺中二的,放在小說里妥妥的反派邪修;一方面又同情他的遭遇。

    對方不想搭理他,他自然也不會上趕著討沒趣,大家住在一個屋檐下,反正井水不犯河水。

    君琅其實不像他以為的那般伺候挑剔,他現在築基修為無法長期辟穀,聞人泠做了飯,叫他來吃也會吃,沒人做飯就叫外賣。

    「還有,他平時足不出戶,安安靜靜待在他的房間裡,幾天都見不到人一面。簡直像是不存在。是他性格就這樣,還是……?」

    葉長安道,「其實大部分修士都這樣的,獨來獨往,要麼在洞府修行要麼在外遊歷。他性格是更孤僻一些,也是幼時的經歷造成的。」

    李郜白蹭過來,望了望樓上,心癢難耐,壓低了聲音詢問,「悲慘過去?」

    「他小時候家裡遭了饑荒,父母帶著他逃難,路上沒吃的,父親先是把他母親賣了換糧,後來餓的狠了,易子而食。」

    李郜白想想歷史書上看到的描述,打了個寒顫,「好可怕。」

    想一想,頓時理解了二師兄獨自欲和孤僻的性格是哪裡來的。

    「他逃了出來,又被人販子拐了故意折斷手腳,好叫他行乞。」

    李郜白不由露出憤慨和憐憫交織的神情,「原來二師兄這麼造孽。」

    葉長安看著李郜白,「我說這些也不是讓你同憫他,他這個人性子傲。也不是讓你委屈自己多去照顧他,性格不合不用勉強。」

    「以前的事我不忍再責備他,是因為他為此得到的懲罰已經夠了。」葉長安頓了頓,神情流露一抹悵然,「剝離元神的苦楚會殘留在魂魄中,這種痛會伴隨他接下來的一生,除非在五百年內晉升為元嬰,結成嬰胎補足元神,否則隕落是遲早的事。」

    離開故土遠赴大洋彼岸,無疑是對自己的流放;

    日日夜夜承受宛如煉獄的痛苦,而不是一死了之,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早點休息」揉了揉男生蓬軟的發頂,葉長安轉身上樓,放輕腳步悄然進到君琅的房間。

    一室黑暗,只看得見床上隆起的一團身影。

    葉長安手一揮,施法間白光籠罩著蜷縮的男子,她手中持續不斷輸入靈氣,維持著防護罩,而男子緊皺著的眉頭,痛苦神情一點點放緩下來。

    過了良久,葉長安收手,君琅已經沉沉入睡。

    她用絹帕擦拭掉他額上的汗珠,溫柔呢喃,「好夢。」

    她能做的也只是幫他減輕痛苦,用丹藥努力維持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五百年想晉升元嬰修為,即使在靈氣復甦的現代,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替他掖好被子,葉長安抬眼從虛掩著的門看到外面靜默佇立的身影。

    她走出屋關好門,拉著小僵回屋,「他睡了。」

    沒有看到,黑暗中一雙眼靜靜睜開,目光沉沉盯著緊閉的門扉,眼前還殘留著兩人相攜離開的畫面。

    走廊上,小僵冰冷的手指攥緊著葉長安的,聲音比往日要沉鬱,「……是我的錯,當時若能冷靜克制情緒,也不至於刺激到心魔。害君琅自責到如此。」

    容玄現在能稍微在小僵身上甦醒了,便直接附體說話。

    葉長安關上門,「說起來,你們兩個說我隕落的事怎麼會發生爭執?」

    俊秀的少年神情還是僵硬木然的,嘴唇一開一合,「他不信你隕落,認為你受傷被我偷藏起來。質問我是否對你有別的心思,我那時以為你隕落,一時失態……被他發現,驚怒交加之下便動起手來。」

    葉長安,「等等,為什麼你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就見面無表情的男生僵滯機械地舉起手,掐住她的臉往旁邊一拉,「因為你沒開竅。」

    「……」葉長安保持著被揪臉的姿勢,斜眼看他,「膽兒肥了?敢不尊師長,公然動手了。」

    某人不僅動手,還動口,忽然俯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君琅就拜託你了……晚安。」

    直起身後像是沒電的機器人,雙手垂在身側貼著褲縫站姿標準,不動了。

    葉長安撫額,美眸一橫,「算你跑得快,下次被我逮著,走著瞧。」

    僵立的小僵宛如一個死人,嗯他什麼也不知道。

    客廳里,李郜白聽完葉長安那番話,在原地楞了會兒,暗暗握拳,眼中浮現堅定--

    他以後會儘量對二師兄好一些,畢竟人也太不容易了。從小生長在社會主義紅旗下不缺吃少穿的他想想都覺得二師兄苦逼。對方好不容易見到師父,大師兄也投胎轉世回到她身邊,一家人要長長久久團聚在一起才好。

    於是,第二天一早,輾轉反側一晚上無法入睡的君琅,臉色蒼白眼底青黛,頂著比厲鬼還冷厲的模樣,轉著輪椅想下樓吃早飯。

    還沒出門,房門就被敲響了,「二師兄,你醒了嗎?」

    「……」想裝沒醒。

    李郜白在門外道,「二師兄我知道你醒了,聽見你輪椅轉動的聲音了。」

    「……」知道了還問。

    原本不想搭理,但胃餓的生疼,君琅冷著臉打開門,一碗熱氣騰騰的粥放到了面前,「師父說你以前喜歡吃皮蛋瘦肉粥,我剛做的,嘗嘗吧。」

    一同引入眼帘的還有男生灑脫陽光的笑臉。

    君琅陰沉沉地盯著他,師父還能記得自己喜歡吃什麼固然歡喜,但為什麼偏偏是這礙眼的傢伙做的?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我不--」脫口而出不餓,堅決不吃嗟來之食,誰想肚子十分不配合的咕嘟一聲,聲音之清脆,方圓五米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路過的小黑,「喵~」皮蛋瘦肉粥?我要吃。

    蹲在李郜白身旁用爪子撓他褲腳,後者聲音發顫,把粥碗匆匆往旁邊柜子上一放,「我先下去了。有什麼需要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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