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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26:55 作者: 狄戈
她在去年年末決定嫁到易家,她以為這是逝去的母親的意願,可是後來她後悔了。現在,她在春節初始,決定嫁給沈司羽,這是她自己的意願,她想她永遠不會後悔。
眼睛突然開始發澀,她努力眨了眨,想對他笑卻又有些緊張,也許他也在緊張,她伸出手,司羽握住,將還有餘溫的戒指順著她中指指尖套進去。
他沒有立刻起身,而是低頭輕吻她的手指,再抬頭時,眼中滿是動容。
小店門上的鈴鐺叮鈴鈴的響起,有客人走了進來,司羽已經回到座位,他正看著鼓搗手機的店主,「生意不做了?」
「相信我,剛才拍的照片更吸引人。」店主示意服務生去招呼客人,他走到兩人桌邊,「第一次見到有人省去鮮花用巧克力求婚。」
司羽清淺笑著,「只怪你這裡不是花店。」
店主也笑,他對安潯說:「如果不介意,可以留個email,我把照片發給你,你無法想像東方小姐,你美得讓人心動。」
安潯見多了花言巧語的義大利人,對這個英國人的誇獎倒是沒多受寵若驚,想想也只有司羽,讚美她時會讓她心跳加速。
安潯將郵箱地址留給他,拎著本不在計劃內的糖果和巧克力隨司羽離開了小店。
外面的地濕漉漉的,竟真像司羽預測的一樣,凍了薄薄一層冰,踩上去冰碴伴著雨水的聲音細碎作響,司羽看了眼安潯的鞋子,黑色的平跟短靴,「腳涼嗎?」
安潯猶豫的點了下頭,「你要給我買鞋子嗎?」
司羽笑,他本是想說要不要回車上,安潯反應太快,她似乎非常喜歡約克郡,既然這樣,就陪她逛吧,再幫她買些厚的衣服就是了。
離開ròu脯街經過約克大教堂又走了約摸十多分鐘,後又拐進一條窄巷,窄巷有幾家店,並沒有什麼顧客,只有一家店門前停了一輛幻影,安潯覺得他帶自己來的地方似並不像表面那麼平凡。
司羽收了雨傘,帶她進了那個門口停了幻影的毫不起眼的衣帽店。
不像義大利那種現代風濃厚的服裝店,沒有大大的落地窗和燈火通明的大廳,小店樸素復古,衣物不多卻井井有條,並不年輕的老闆送一位女士出門時正與兩人打了照面,他熱qíng一笑,將司羽的雨傘接過來放到一旁的傘架上,「很久不見了沈先生。」
似乎這裡的人都認識他。
安潯本想買雙鞋,後來又看好了一款毛衣,還有一款大衣,司羽陪在她旁邊,想著女人果然都是一樣,安潯在服裝店裡的樣子,和別的女人如出一轍,然而他竟在她每次皺眉糾結的時候都有種包店的衝動。
安潯拿了衣服問老闆試衣間在哪,老闆指引她方向,司羽接過去,「我陪你去。」
並不遠,櫃檯後方就是,安潯走進,伸手向他要衣服,司羽卻不給她,而是順勢要跟進去,安潯用手指抵住他,將衣服抱進懷裡,又把自己的包掛到他手臂上,「乖乖等在門口。」
司羽輕靠在門旁,「也許你需要我的幫助。」
回答他的是關上的更衣室大門。
門鈴叮鈴響起,一位舉著花傘的女士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她昂首掃視一圈,問老闆,「如果我現在訂做一款大衣,最快什麼時候能取。」
「需要半個月,女士。」
年輕的女孩皺了皺眉頭,「如果沈家訂做呢?」
老闆細細打量她,沈家的人他都認識,這個東方女孩看起來有些面生,他猶豫著看向更衣室方向,女孩注意到老闆神qíng,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面上隨即一喜,「天吶,司羽哥。」
司羽站直,微笑看她,「真巧emma。」
a幾步走到他面前,注意到手拿女士包站在更衣室門口,不遠處還有一些糖果和巧克力盒子,她瞭然一笑,「讓我猜猜你陪哪個纏人的姐姐來逛街。」
司羽依舊禮貌微笑,「或許是你的嫂子。」
a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更衣室門便被打開,裡面走出身著菸灰色長款大衣的女孩,emma疑惑看她,沒穿高跟鞋,卻比自己還高些,頭髮也比自己的長,有些非常自然的卷度,肌膚也白皙,模樣精緻,她站到司羽旁邊,接過包跨進臂彎,這才看向自己,很簡單的一眼,沒有打量和品評,這讓emma覺得自己被小瞧的同時還有種氣度上輸人一等的懊惱。
「認識?」安潯問司羽。
「世家伯伯的女兒a這是安潯,我的未婚妻。」司羽對她們做了介紹。
a因為那句未婚妻而愣住,安潯卻對她輕輕一笑,伸出手,「你好。」
她回過神,半嗔半怒的看著司羽,「司羽哥你什麼時候訂的婚我怎麼不知道?」
安潯將那隻手拿回放進大衣兜里,她並沒有尷尬或生氣,司羽看到,湊在她耳邊說:「被慣壞的小孩,我們一會找機會跑吧。」
安潯失笑,因為他的孩子氣。
a見司羽和安潯說悄悄話愛你不理她,慢慢垮了小臉。
司羽拿了卡遞給安潯,「把帳結了,這件衣服非常好看。」
安潯接過卡,「我也很喜歡。」說著他走向老闆。
司羽再次看向emma,「沒有訂婚儀式,只是我剛剛求婚成功。」
a看了眼刷卡的安潯,「是沈叔叔不同意嗎?司羽哥,沈叔叔之前說讓我和你訂婚的。」
司羽深色未變,輕笑著:「你還小,我爸爸逗你玩呢。」
a梗著脖子,「她多大?」
司羽看了眼安潯,「22。」
a要哭了,「我24。」
a從蘇格蘭過來,她每年初二會來拜年,今年不知為何早來一天,她說她本想去沈奶奶經常光顧的店為她買一件大衣當禮物,不過現在她後悔了。
晚一點碰到是不是就晚一點知道。
沈司羽不僅心有所屬,還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司羽和安潯的逃跑計劃失敗了,emma說自己的車子拋錨,需要蹭司羽的車子去古堡,安潯並沒有意見,也沒有拆穿女孩拙劣的謊言。
回程路上,emma坐在后座打電話,似乎在和家裡交代她要在約克郡多住些日子,安潯理了理頭髮,問司羽:「沈司羽你要不要跟我回國過年?我祖父那裡很熱鬧。」
「好。」
沒有任何的意見,他只輕輕回答著她最想聽的答案。
后座的emma半晌沒有動靜,直到電話那邊詢問了好幾遍她才又吶吶開口,「我明天就回去。」
沈家的人似乎與emma很熟,emma活潑開朗也會討人喜歡,安潯卻依舊不冷不熱的窩在房間看書。
司羽去找她,見她依舊是一派淡然便放了心,他不需要安潯去為他討好任何人,更不要她違背自己意願做那些並不擅長的親熱。
而安潯,也並不覺得自己需要像emma一樣,司羽家人不討厭自己,他們也沒有喜歡emma到逼司羽娶她的程度。
其實認識之初擔心過這些問題,他複雜的家族關係,他們挑剔的規矩,他身邊的青梅……現在看來都不足為慮。
「明天要趕飛機,你今天不許在這睡。」見天色已晚,司羽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安潯終是忍不住提醒。
司羽將筆記本電腦合上,「趕飛機和我在這睡有什麼直接聯繫嗎?」
安潯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沈司羽你少在這裝傻。」
司羽低低笑著,「如果我保證只是摟著你單純的睡覺呢?」
安潯一點都不信他,「你在這方面的保證絲毫不可信。」說著,她拿起筆記本,一手推著他,將他推到門外,而此時emma正走回自己的房間,正碰到兩人,她怔怔的看著司羽,「司羽哥,你怎麼還沒下樓?」
也就這個空擋,安潯將筆記本塞他懷裡關了臥室門。
司羽對emma說,「你去睡吧,還有,像小時候一樣幫我保守秘密。」
a剛想問這次保守什麼秘密,卻發現他掏出一支銅鑰匙,開了安潯房間的門,然後走了進去。
房間傳來安潯無奈又嬌俏的聲音,「沈司羽你這個無賴。」
☆、第50章
郭管家送他們到曼城的時候,昨天的小雨已經變成了中雨。安潯本是喜歡雨天的,通常這種天氣都會有一些多愁善感的靈感,但英國的雨伴隨著cháo濕和冰冷,這就有一些難以忍受了。
「我們可以春天過來,我帶你去糙地踢球,」司羽一手打著傘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也可以去愛丁堡游植物園,你應該會喜歡。」
「好。」她乖巧應著,「不過夏天的時候你要陪我去東非看動物遷徙。」
她的愛好倒是挺廣泛,「準備去畫角馬還是鬣狗?」
「只是想去看看那種壯觀景象,我本來計劃拿了畢業證就去的。」
「可以。」兩人走進機場候機廳,司羽收了雨傘交給郭管家,「婚禮後我們可以去那裡度蜜月。」
安潯詫異看他,「度蜜月?去肯亞?沈司羽我蜜月想去夏威夷威尼斯或者巴塞隆納!」
見她真有點急,司羽忍不住笑起來,「你畢業要去看動物遷徙,還要和我結婚,難道肯亞度蜜月不是一舉兩得嗎?」
「沒有人去肯亞度蜜月!」安潯有點委屈,蜜月不應該有陽光沙灘和大海嗎?「再說,去看動物是我先和人約好,你後求婚的。」
司羽本是想逗她,不過似乎有意外收穫,他問:「和誰?」
安潯撇撇嘴,不太qíng願的說:「網上認識的,一些自由攝影人。」
「安潯你現在都會約網友了?」司羽微沉了臉,「還一些,都好人壞人啊?」
安潯更不樂意了,她氣哼哼的說:「什麼叫現在,我和他們約的時候還不認識你呢。」
說完也不理他,拿了郭管家手中的拖箱抬腳就走。
得,談崩了。
司羽看向郭管家,「瞧這臭脾氣!還敢和網友去東非,她怎麼不上天。」
郭管家尷尬笑著,他可不敢說什麼,轉身羽少爺繼續寶貝著,他若說兩句不好豈不慘了。
再說,這怪誰啊!
登機後安潯也不太理司羽,司羽微微側頭,輕哄道:「先陪你去肯亞,然後我們再去夏威夷威尼斯巴塞隆納度蜜月好嗎?」
安潯壓著嘴角的笑意,「考慮考慮吧。」
司羽輕笑,「今天這麼不禁逗。」
安潯瞥他,「我十幾歲就開始幻想蜜月之旅,結果你告訴我去非洲,我剛才都要哭了。」
司羽挑眉,再次找到重點,「你幻想的陪你蜜月的老公是誰?」
安潯一頓,不說話了。
司羽繼續問:「你暗戀的人?」
安潯假裝沒聽到。
「安潯你最好老實交代。」語氣生硬了。
又談崩了!
兩人到春江的時候,是初三的早上,安非去接的人。
「我感覺這個寒假我什麼都沒幹,就一直跑機場接你送你了。」安非接過安潯的箱子,不免抱怨。
「安非,你姐以前暗戀的是誰?」司羽見到安非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
「安非你敢說!」安潯立刻怒目威脅他。
安非愣了愣,眼神又在兩人之間巡視一番,咧嘴一笑,「不是我嗎?」
「呸!」安潯十分想翻個白眼給他。
「難道還有別人?」安非使著顏色問。
安潯立刻說:「沒有了,只有你。」
安非對她眨眼,「就是嘛。」
「安非一會兒到超市停一下,買些竹筍和蘑菇,司羽愛吃。」安潯將手臂跨進司羽的臂彎邊向外走邊說。
司羽看了這姐弟倆一眼,低笑著,「就你倆心眼兒多。」
安潯祖父祖母的二層小樓更加熱鬧了,與冷清的約克郡相比,這裡年味特別濃。
安媽媽和祖母在廚房忙著做飯,祖父與安教授研究著棋局,安非拉著司羽打遊戲,安非是老手了,每次他要贏司羽時,安潯就去拔遊戲手柄線,每每如此安非都要氣的大喊大叫。
「安潯做人不能太過分。早上在機場我怎麼幫你隱瞞的你忘了?」安非威脅的看著她。
安潯並不示弱,「你敢說我就把你幾年前偷看我洗澡的事告訴我爸,看他不打死你!」
司羽蹙眉,看安非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打死他還用安叔叔動手?」
安非臉色一白,忙說:「說了多少次了我只是路過,而且我七百度近視還沒戴隱形看到個鬼了?」
「誰知道呢。」
「你要這樣,我可把林特親過你的事告訴姐夫了!」安非梗著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安潯氣的指著他,半天沒說話,她也沒敢看司羽,只對安非說了句你等著就轉身蹬蹬蹬上樓了。
司羽臉色沉沉的看著安非,「什麼時候的事?」
安非摸摸鼻子,也知道自己衝動了,他磕磕絆絆的說:「三四年了,上學那會兒,畢業旅行回來的路上,大家起鬨,他就趁安潯不注意親了她一下。」
「親哪了?」
「也就……嘴角吧。」
「安潯呢?」
「沒說話,起身下車了,然後打電話讓我爸來接的。」
司羽去樓上找安潯,她正沒事人一樣架著畫板在畫畫,見他進來也一副我很忙沒空說話聊天的模樣。
他從她身後抱住她,「林特追了你六年?」
安非這個大喇叭!
「你十四歲暗戀你的美術老師?」
「欣賞,純欣賞!」安非的大限將至!
「所以你沒同意對你痴心一片的林特。」司羽自顧自分析著,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因為正在耳邊,每一個字安潯都聽的一清二楚,包括他不經意間上翹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