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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26:44 作者: 居筱亦
    「怎麼?心軟了?」溫淑芳又問,自己生的女兒,自己知道,「不過也難怪,他畢竟是孩子的爸爸,就是咱們想斷,孩子的血緣是斷不了的,他總能找到理由纏著你,我覺得還是先聽聽你爸爸的意見,他的主意總不會錯的。」

    兩母女還在聊著,忽然聽到裡面有茶杯擲地的聲音,她們嚇了一跳,先是夏之年氣匆匆地走出來回了臥室,溫淑芳急得跟著進去,接著傅希堯從書房裡走出來,一個褲腿上全被茶潑濕了。

    夏小冉一邊擔心父親,一邊又忍不住瞪著他問:「你到底跟我爸說了什麼?怎麼把他氣成那樣?」

    傅希堯姿態站得筆直漂亮,絲毫沒有狼狽的感覺,英俊的容顏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可那抹笑總讓人覺得冷:「我只是跟你父親說,希望他能同意我們的婚事,不過……即使他不同意,我也要娶你。」

    「你!」夏小冉簡直說不出話來,頭皮一陣陣發麻。

    無論哪一個父親聽到有人要娶走自己的寶貝女兒只怕都捨不得,何況還是他們這種尷尬的情況,他這樣張狂的語氣。

    夏小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勁的將他往外推:「你出去!你出去!」

    在她關上門之前,他就用沒包紮的手擱著門,從衣兜里拿出一隻耳環塞在她手裡:「還給你,有一隻拿回來就沒有的,估計丟了。」

    夏小冉愣了愣,看著手裡的天使耳環,在暗暗的樓道的光影下感覺沒有初見時的驚艷,這是前些日子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的,有一個耳釘壞掉了,是那一晚……她本想拿去修好,後來又想,耳環即使修好了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傅希堯剛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沒有轉身,只是用稍顯清冷的影子背對著她,緩緩開口:「夏小冉,我願意為過去的事負責,願意努力,可是我也會累,也會心痛,也會難受,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不要總讓我感覺有些希望的時候你就毫不留情的熄滅它,那樣對我……是不是太殘忍了?」再多的熱情,再濃烈的愛,在被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傷透以後,總有消磨殆盡的一天。

    夏小冉很茫然,尤其是聽到他說的話以後,心裡矛盾極了,明明是個討厭的人,居然會覺得有一絲絲的,不舍?

    她回到屋子裡,路過父母臥室聽到溫淑芳氣極的話:「他要來就來,誰怕誰?我倒要看看他能堅持多久?」

    萬一他真的不再堅持,自己是不是就真的高興了?她找不到答案。

    她把耳環放到了抽屜的最深處。

    那些過去她不可能忘得了,只是不能再記起。

    二姐

    一晃眼就到了四月,細雨紛紛綿綿的時節。

    傅希堯將近兩個月沒到公司坐鎮,北京那邊早就亂了套,周躍民被迫當了他的替罪羊苦命工,案頭的文件堆積如山,忙得他恨不得先裁了傅希堯再自裁,還揚言誰能幫他把傅希堯逮回去他重酬萬金,這誘餌雖好,可誰敢去觸傅四少的逆鱗?

    更何況現下傅希堯也不好受。

    雖然他天天到夏家報到,水果補品還有孕婦嬰兒的用品跟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地送去,可他們家沒一個人給他好臉色,東西怎麼來的就怎麼退回去,退不回去的就突兀地擺在門口,顯然並不領情。

    傅希堯也不惱,更不在乎燒錢,東西照樣送,人照樣在夏小冉身邊無微不至地忙前忙後,跟著她去散步,跟著她去逛街……

    醫生說小冉懷的孩子比實際孕周大,不過血壓不高,排除了糖尿病的顧慮,應該是胎兒的吸收太好,飲食方便得多注意,葷腥攝入要適當減少。這下差點把傅希堯急壞了,想方設法地提醒她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小冉奈他不何,而且懷孕以後脾氣隨著心情反反覆覆,被他管得厭煩了就會沖他吼一句:「你煩不煩哪?我想做什麼你管不著!」

    「管不著也得管,我是為你好。」傅希堯總是沉住氣安撫她的情緒,時刻提醒自己她是個孕婦,不能對她發脾氣,只能好好疼好好愛。

    他自問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他從小到大在家裡在外頭都是被人捧的對象,沒人會給他氣受,更沒人敢抹他面子,直到遇上夏小冉這個小女人,無論他怎麼做好像都不對,有時候明明感覺她靠近自己一些了,卻很快又離得更遠,這種沒有盡頭的拉鋸戰實在是磨人又磨心。

    這天夏小冉從超市里出來,外頭下了朦朦的細雨,她沒帶傘,一直跟著她的傅希堯囑咐了一句:「你站在這裡等我,我進去買把傘。」

    他回到超市,一心惦記著她還在外頭等著自己,就麻利地挑了一把雙人的手柄式大傘,匆匆忙忙付了帳,走出超市,卻看不到她的身影,他心裡幽幽地一揪,怕她是為了跟自己過不去淋著雨回家,又怕她身子重走路容易滑倒,又或者是被沒長眼的人擠傷了……各種各樣憂心的顧慮,卻在聽見她的聲音後靜靜消失。

    她背對著他,站在轉彎處那家咖啡店的櫥窗前,跟一個他不認識的女孩子的說話,應該是熟人。

    他放心地掀唇笑了笑,慢慢地朝她們走去,軟糯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那個高高的女孩子說:「班長正讓我打電話通知大家今年同學聚會的時間,這麼巧就碰見你啦。只是……一年沒見,你怎麼連孩子都有了?」

    夏小冉撥撥頭髮,坦然地淺笑著回道:「今年的聚會我就不參加了,不太方便。」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像是有感應似的,動了一動。

    「你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也不通知我們去喝喜酒?」

    「我跟孩子的爸爸並沒有在一起。」

    「啊?為什麼啊?」

    「沒有為什麼,只是不合適而已。」

    又是不合適,做得再多,在她眼裡都是不合適的,就因為他是傅希堯。

    心一點一點地冷下去。

    傅希堯沒有再聽下去,他去叫停了一輛計程車,就站在路邊等,等她們談話結束,他才再次走到她身邊,替她打傘坐到計程車里,把傘交到她手裡,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對她地說:「雨越下越大了,路上滑,你暫時別去書店了,你要的書我明天讓人送到家裡。」又對計程車司機說:「師傅,麻煩您幫我送她回家。」

    「好嘞!」

    夏小冉覺得他有些奇怪,平日裡他總堅持送她回家的,今天是怎麼了?不過她還是倔著沒問出口。

    她列的書單上的書第二天一本不落地送到她家裡,其他的補品也一如既往的送來,只是他的人再沒出現過,連一個電話都沒有。那時她已經懷孕近二十五周,精神極度容易疲倦,手腳又浮腫得很厲害,心情也反反覆覆,沒有人在她身邊嘮叨這個不許做那個不能吃。

    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嗎?怎麼還會覺得失落了?只是她還沒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又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了----傅希堯的二姐,傅希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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