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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26:44 作者: 居筱亦
    「你!」傅希堯氣得差點把電話給摔了,這舊事重提就是往他的心窩上扎針,她倒是樂此不疲。

    「我找不著單位,就去給人家看鋪子,再不濟,就去刷盤子,總之,這工作,我是要定了!」夏小冉落下狠話以後就瀟灑地蓋了電話。不過勇敢過後,是力氣拼盡的虛脫,儘管他說喜歡自己,儘管他為她改了不少,可她還是不敢信他,只要他一靠近,她的身體就自動自覺地防禦起來,說到底,那件事對她心裡影響太深,她,怕他。

    聽著「嘟嘟」的聲音,傅希堯的眼睛眯起來,抬頭看著不遠處五樓的那個帶碎花窗簾的房間若有所思,地上已經滿是半熄滅的菸頭。一開始小區的一個年輕門衛注意到他奇怪的舉止時還試圖厲言驅趕他,而後來那人再沒出現過,新上崗的人全都當沒看見過他這個人,因為沒人敢捻這位不知道背景的人物的老虎鬚。

    夏之年算是桃李滿天下,認識的人也不少,按理他只是托人打聽一個合適的實習單位應該不難,可偏偏給難住了,他的朋友門生聽說他是給自己的女兒找工作都十分樂意幫忙,可不知打哪兒聽說她已經懷孕又都委婉地拒絕了,夏之年被氣個半死,可就在這個時候,他一個朋友卻給他來了電話,說自家兒子辦了一個培訓學校,在當地名氣還很高,眼下正好缺個教音樂的老師,所以才想起來問問夏之年的意見。

    詳談之下發現對方的條件非常好,上班時間很自由,老師可以隨選擇的培訓班時間上課,周末上班工資還加倍,最重要的一點,不介意小冉有了身孕。而且對方直言是看在夏小冉的專業知識強,而夏之年當初又慷慨地幫助過他一個大忙的份上才做順水人情地提供了這麼優渥的條件,夏之年不疑有他,當即詢問女兒的意見。夏小冉不知道父親為了自己的事多次碰壁,不然她一猜就會知道是傅希堯搗的鬼。

    她想了想,自己已經考取了教師證,也有鋼琴等級證書,去當老師算是對了專業,而且還不辛苦,總比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悶著胡思亂想要強上許多,所以沒考慮多久就答應了,對方還很有誠意地跟她簽了一個短期的勞動合同。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也滿心歡喜地去上了班,又在見到了自己的學生的那一刻又懵了:人家神通廣大的傅四少正堂堂正正得意非凡地坐在教室等著她呢!

    距離

    那一刻夏小冉覺得很無力,傅希堯總有層出不窮的辦法讓所有的人都跟著他的意思走,不答應也得答應,從以前開始就這樣,他不喜歡她做的事她從來都做不成,永遠只有認輸的份,眼下連想找一份想轉換心情的工作都形同虛設,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離開,不願多作糾纏。

    「噔噔噔」響亮又突兀的聲音在小教室里響起,傅希堯歪靠著鋼琴,右手修長的手指孩子氣地在黑白琴鍵上來回遊走,幽深的眼睛卻是看著夏小冉,他的表情是笑的,可語氣是冷的:「噯,我可是花了大價錢專門到這兒請老師一對一的教我學鋼琴,好能將來教我兒子的,怎麼老師一來就想走了?我記得您好像還簽了合同的呢!」

    都說到這份上了,要是說這事兒不是他摻和的誰信?再說了,他彈鋼琴也不差,哪裡至於要請老師學習,分明是在揶揄她想反抗他的不自量力的行為。

    夏小冉放在門把上的手緩緩滑下,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傅希堯,我們一人退一步,不行麼?」

    「怎麼退一步?是你退還是我退,我心腸軟,我退一步好了,你不是想工作想教鋼琴嗎,那就教我好了,都一樣的。」他很無辜地沖她笑了一下,嘴角上揚的弧度有些刺眼。

    夏小冉定定地看著他,咬唇說:「其實……我們可以做朋友的。」

    聽見她這樣說,,傅希堯收起笑容,長臂一伸將她拉到自個兒跟前,盯著她的肚子哼了一聲:「朋友?你都給我生孩子了,我們能只是『朋友』的關係嗎?」

    這下夏小冉完全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傅希堯穿著深灰得近乎黑色的短款西裝,被照進窗台的陽光鍍上一層金色,給人休閒卻不失霸氣的感覺。他鬆開她的手,轉過身漫不經心地擺弄琴譜,煞有介事地請教:「那麼……夏老師,我們從哪裡開始學起?五線譜?」

    一隻纖細的手壓在琴譜上,她溫溫的聲音說:「你不就是要我服軟,要我向你低頭嗎?好,我認輸了,你不讓我工作,那就不工作,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這總可以了吧?」

    「不可以。」傅希堯一掀唇角,慢慢地站起身,脾氣說來就來,「你總是把自己困在象牙塔里,用戒備的目光看我,不管我做的是什麼事,你都覺得我是有惡意的,對你不利的。只是一開始用錯了方法就被你判了死刑,難道你就不能從另一個角度,重新看看我,審度我這個人嗎?」

    他眼裡閃耀的光芒讓夏小冉難以自持的別開眼,艱難地開口說:「你問我,我也回答不了你。」而他根本不肯讓她逃避,極其曖昧地靠近她的唇瓣,輕輕一啃,她立馬機靈躲開:「你發什麼瘋呢,也不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嗯?那你的意思是?地方對了就可以親了是不是?」本來還一臉陰鬱的傅希堯此刻又變臉似的,得意的表情十足像偷了腥的貓兒,天知道,他想她都想得快內傷了,讓一個已經對她食髓知味的成年男人禁慾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夏小冉一氣之下踩了他一腳,也不管什麼威脅什麼合同,氣匆匆地挎著包開門離開了教室。傅希堯搖頭一嘆,這樣你追我逐的日子何時是個頭?雖然很無奈,可他還是認命的追上了去,出了什麼事,誰都不要活了。

    培訓學校出來,再轉個彎就是古城老街,鱗次櫛比的復古式商鋪依水而建,一條條風格各異的拱形石橋連通護城河的另一畔,人群熙熙攘攘,這裡有聽彈詞看偶戲的會所,有賣糖人的小攤,路過那家賣甜糕糰子出名的老字號門前時,夏小冉的腳步忍不住停了下來,一年前,也是在這裡,她和傅希堯還沒開始,他興奮的自己跑去買了一大袋子的糰子,吃得津津有味,而最近自己也很喜歡吃甜,莫非孩子是隨了他爸爸?夏小冉搖搖頭,打斷了自己的這種想像。

    就在她失神的時候,藏在人群里的一小偷看準了她是孕婦,就暗自扯了她的挎包用鋒利的小刀割斷挎帶,這時夏小冉才覺得肩膀被外力扯得有點疼,低頭一看,驚呼了一聲:「你想做什麼?」

    「冉冉,小心!」說時遲那時快,跟在後頭的傅希堯用身體攔在她身前,又怕大動作會傷到小冉,只單手把住了小偷搶包的手,哪知那小偷情急之下用還自由的左手反手一揮,趁機刺向了傅希堯,他一閃,下意識地用手保護自己,刀險險地落在了手臂上,割出一道傷口,小偷就趁亂抓著包逃了。

    傅希堯哪裡受過這樣的氣,瞪著滿大街袖手旁觀的人狠罵了一句「SHIT」就想追上去,卻被人輕輕拉住衣角,他回頭一看,見小冉皺著眉搖了搖頭:「別追了。」又指指他的手臂,「不如先去醫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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