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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26:44 作者: 居筱亦
傅希堯攤手一笑:「難道夏小姐還沒看出來?我在追求你呢。」
追求2
醫院的走廊本來很陰冷,可夏小冉卻覺得熱,傅希堯灼灼的目光太過專注,她微低下眼避開,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可我已經拒絕你了。」
你追我拒,一場名為追逐的愛拉開序幕。
他站在背光處,高大挺拔的身體將她整個人籠在他的影子下,強勢的壓迫感隨之而來,她來回摩挲凍僵的手指,頭疼地盤算著該如何躲避這個男人藤蔓似的糾纏。
可傅希堯是什麼人?從小到大在官場商場裡耳濡目染,最拿手將問題引導到對自己有利的一方,只聽他又打太極般將選擇推回她那兒:「即使你要拒絕我,也不會拒絕你治好你父親的機會吧?」像個愛情獵人,拋下最誘人的餌,逐步逼近。
夏小冉的心開始沉起來,拿捏了半晌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抬眼又看見傅希堯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她深呼吸了一下,皺著眉說:「我們先出去再說。」她不希望被媽媽看到他,只得快步往樓梯走去。
傅希堯嘴角揚了揚,什麼話也沒說,靜靜地跟在她身後。樓道依舊是單一色的白,玻璃窗隱隱地現出他線條深刻的側臉,那雙深沉如海的眼只看著她,而一開始是什麼吸引了自己,已變得不再重要。
出了住院樓,懶懶的冬日暖陽和煦極了,他眯起眼,幾乎是貼在夏小冉耳邊低語:「我先前就跟你說讓你父親到北京來治療,這種心腦血管疾病是大問題,要時刻關注時刻調理,我爺爺也一樣,療養了好些年,現在身體健朗著呢,要不我還是讓人給你父親轉院吧,轉去條件更好的,你也好安心。」他侃侃地說著自認為最合適的安排,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沒理由拒絕。
而夏小冉聽了,又想起那位奇蹟般出現的專家,還有剛才他們熟稔的樣子,應該就是他請來的了。她輕輕地一嘆:「你明知道即使你對我再好我也不會接受你,請別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不留情面的拒絕伴著冷天白霧噴在傅希堯的臉上,似熱似冷,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傅希堯犀利的眼直直地往著她,眼底的怒意一閃而過,只一瞬就恢復平靜,反而笑得有點痞痞的:「說你傻你還真傻,我對你好是我的事,反正你也沒損失,窮緊張什麼?」他淡淡地微笑著,低眉隨意一瞥,發現她的手已經被凍得通紅,食指關節還紅腫著,他眉峰聚起來,脫開自己的羊皮手套,什麼也沒說就拉過她的手,動作輕和地給她戴上。
霎時帶著他溫度的暖意直竄進她的心窩裡,顫得身體一震,她推開他,嘴唇囁喏著:「你看,你就是這樣,總是不問我的意願就把自己的想法加在我身上,你有問過我到底想要什麼嗎?好比這個,你就知道我真需要一雙手套?」他的好意她根本不領情,一下子又將手套脫下來,拋到他手裡,溫暖戛然而止。
關閉的心門封印了冰冷的心,何況還有那麼不堪的開始,即使他有千般好萬般愛,也入不了她的眼底。
傅希堯一僵,忍不住掀動唇角,瞭然地似笑非笑:「因為我不用問也知道你需要什麼。手上長滿凍瘡還怎麼彈琴?你睡覺會踢被子,胃寒又喜歡喝冷的,看什麼電影都愛哭……你說,你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這樣數一數,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覺得不可思議,他不知不覺的已了解了她那麼多。
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他一個人坐在客廳看她屯在家的電影,多半是他們一起看過的愛得死去活來的愛情片,看到一些熟悉的煽情虐愛的地方,他還習慣性地對身邊的人說「說好了不能再哭了啊」,然後發現其實身邊根本沒人,是空的,連他的心也是空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這樣走進了他的心,如果真是一場愛情遊戲,那麼他承認他輸了,不但輸得很徹底,而且還賠了自己的心。
看小冉咬著唇不說話,傅希堯又說:「你不是不需要,你只是一時間看不到什麼才是對你最好。不如你來告訴我我該怎麼做?那些過去就真的那麼重要?」人活著就要向前看,過去已經改變不了,再糾結也沒用,而將來又遙不可及,他們能抓住的,只有現在。
「傷疤好了,它就不存在,它就不痛了嗎?」夏小冉神色凝靜地望著他捏緊手套的虎口,那天那樣痛,她咬得他那樣狠,仿佛將所有的恨都付諸於鮮血,到如今,一切痕跡都消退了,記憶還在,她閉起眼,「傅希堯,那種絕望的痛你真的感受過嗎?」
傅希堯嘴張嘴合,竟然無法回應,手指將羊皮捏得起了皺摺,猶是心底已翻濤駭浪,臉上還是力求平靜,他從來都比別人沉得住氣,自己慢條斯理,卻容不得別人輕慢,也沒人敢忽視他,他的感受高於一切,所以在那個詭譎的夜晚,他只是從了自己的心,根本沒有想過後果。
那樣傷她。
夏小冉抬起眼仰視著他,說:「傅希堯,我只是想找一個平凡的男人,愛我,護我,對我好,對我父母好,只是這樣簡單的願望。」
覺得有些悶熱,傅希堯扯開了風衣的領子,望著她哧的一笑,異常的明熠牢牢地鎖住了她:「是,只有邵瘋子入了你的眼,他脾氣好也夠溫柔,可他護了你嗎?你們至於鬧成現在這樣?」平凡?這兩個字在他的眼裡等同於無能。
「所以我們分手了!」被戳到痛處,夏小冉的聲音忍不住拔高,「你呢?你能護我?你的家庭你的身份真的接受我嗎……」她話還沒說完,他的吻便狠狠地落下來,耳畔聽見他自信篤定的回答。
----我能。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他知道不能逼得太急,她的心縮到了自以為堅強的蝸牛殼裡,他得耐心地慢慢地敲開,其實他真的沒什麼耐心,可對她,到底不同。他很自然地替她順了順被風颳亂的髮絲,將頑皮的碎發挽在耳後,露出她兩隻紅得發燙的耳朵。而後他神采飛揚地笑了笑,轉身往停車場走去,留她一人佇在原地,仿佛還沒回過神來。
他在車裡發現了那張拉爾夫的碟片,想起自己前兩天愣傻地一個人去聽她喜歡的演奏,神色逐漸變得溫柔,他笑了一笑,把車開出停車場,她還站在那裡。
他又下了車,把東西遞給她,狀似漫不經心地說:「喏,這個給你!」見她沒反應,他狠瞪了她一眼,有些負氣地沉聲道,「給你你就拿著,還能吃了你不成?」說罷把東西往她手裡一塞,又重新鑽回車裡。
夏小冉低下頭,愣愣地看著手裡還有餘溫的專輯,封面上是她一直崇拜的鋼琴大師拉爾夫的親筆簽名,洋洋灑灑,千金難求。
再抬頭,那輛跟主人一般囂張招搖的捷豹已經消失在街角。
她感覺手上的凍瘡有點癢,又有點疼,好像有種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在流淌。
故事
夏小冉莫名地感到心煩意亂,那裝幀精美的紙皮小袋子裡除了有她心心念念的大師簽名專輯以外,還有那雙小羊皮手套,純黑色的寬大男款,根本不適合她,不由得想起那個有著凜冽深刻容貌的男人,深沉得讓人難以拒絕,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