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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26:44 作者: 居筱亦
如果能這麼長長久久的在一起該多好。
可漸漸地邵峰發現一個問題,夏小冉不願意出門,即使只是去樓下的小超市她都得馬上趕回來。
她挽著購物袋,眼睛一直盯著電梯跳躍的樓層顯示,他緊握著她的手,感覺手心是濕的,他忍不住問:「小冉,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麼?」
她愕然地抬眼看他,張著嘴想反駁,卻發現發不了聲,他眼裡溫柔的光芒讓她心疼,是啊,她在怕什麼呢?後來她明白了,那時她是在惶恐,是在害怕,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天爺會收回來這偷來的幸福。
儘管夏小冉小心翼翼地掩藏,邵峰還是隱隱地猜到她在擔心些什麼。
這天早上,她還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他吵醒:「懶豬,起床了。」
夏小冉揉揉眼睛看了眼掛鍾,才六點,抱著他的脖子問:「這麼早要去哪裡?」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推著她進洗手間,等她出來他已經提著一個行李包等著她了。
他們是坐的長途汽車,顛簸了將近四個小時,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天空還灰濛濛的下了小雨,不過很快就停了,是個帶著鄉村氣息的小地方,這裡比帝都還要冷,邵峰給小冉添了個圍巾才領著她出了汽車站。
來接他們的是一個已經白髮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伯,穿著軍色的棉大衣,見了邵峰就樂呵呵地說:「歡迎領導,歡迎領導。」
邵峰拉著他的手寒暄:「管大爺,都說了你直接叫我邵峰就好,管晴最近有回來看你嗎?」
「那丫頭總是說工作忙,沒時間回來,不過她經常有電話回來,也有寄錢。」管大爺寬慰地笑了笑,接著又熱情地招呼,「我先載你們回去。」
管大爺的座駕是一台半新舊的拖拉機。
邵峰穿了今年最流行的卡其色休閒服,襯得他面白如玉風度翩翩,只是這拖拉機上還有沒掃乾淨的禾草雞鴨糞便,他坐在上面反而看起來像個落難的貴公子。
夏小冉的笑容一直沒有斷過,邵峰捏著她的手心瞪了她一眼:「小丫頭,笑什麼?」也忍不住笑了。
夏小冉偎依在他懷裡,把玩著他外套上的紐扣:「笨啊,笑你傻你也不知道。」
邵峰環著她的肩:「是啊,我們是一對大傻瓜。」
「為什麼想到來這裡?」
「怕你悶,帶你來散散心,管大爺的小女兒唱民俗音樂很有特色,之前採風來這裡遇見了覺得她很有潛力,就提拔了一下,你別看這裡簡陋,民風很淳樸,景致也相當不錯的。」他指著山的另一側說,「你瞧,那邊就有一個很大的湖,水清得見底。」
夏小冉被他說得心動了,興奮地說:「真的?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瞅瞅?」
「你不累嗎?反正我們要呆好幾天,不急的。」邵峰撥撥她的劉海說。
「我想現在就去。」也許她被困得太久,一下子呼吸到這麼新鮮的空氣反而整個人都精神起來,更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說的那些好地方。
邵峰知道路怎麼走,於是讓管大爺先回去,自己拉著小冉往山坳那邊走,一路上都是碎石鋪出來的小路,路的兩旁是稻田,偶爾會有小孩子在小山坡上放牛,走了十來分鐘,視野逐漸開闊,一個半月形的湖映入眼帘,一群水鴨在湖邊遊蕩,天很藍,空氣很新鮮,水很清。
邵峰興致一來,從身後摟著她輕笑:「只羨鴛鴦不羨仙。」
夏小冉白了他一眼:「明明都是水鴨,哪來的鴛鴦?」
邵峰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呼出的熱氣曖昧得讓人心境蕩漾,沉聲喃喃:「我和你就是鴛鴦啊。」
夏小冉紅了臉:「油腔滑調。」耀眼的陽光撒在她的臉上,熠熠生輝。
「我可沒騙你,這裡真叫鴛鴦湖。」但願時間在這一刻停止,只有他和她,直到地老天荒。
回到管大爺家的時候幾道簡單的農家小菜已經放在桌子上,大爺和他老伴下了田幹活,幾個兒女也住在別的房舍,這屋子是為他們的到來專門收拾的,很乾淨亮堂,兩人就著小菜吃了飯,抵不過倦意就躺下睡了。
天方露白就聽見雞鳴,夏小冉醒了以後就睡不著了,拉著邵峰四處拍照留影。正好遇上村裡的趕集日,買了很多山貨回來。晚餐他們決定自己開小灶的,因為小冉覺得不好意思再麻煩人家,就想自己動手做菜,可是那燒火的爐子她根本不會用,吸了一鼻子的灰,邵峰也不會,最後兩人還是到管大爺那兒蹭飯吃。
在村里逗留的這段日子雖然簡樸了一些,可是夏小冉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燦爛,邵峰也終於放下心來,他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
臨走的前一天,管大爺的侄子娶媳婦,在家門口熱熱鬧鬧地擺了豐盛的流水席招呼親朋好友,也邀請了小冉和邵峰,讓兩人見識了一把鄉村婚禮。
他們鬧洞房的時候,邵峰忍不住對夏小冉說:「小冉,乾脆我們也結婚得了。」
夏小冉喝了幾杯白酒,根本沒聽清楚他說什麼,只是一味地傻笑。
第二天醒來,她左手的無名指多了一枚白金鑽戒。
她記得,那是很久以前,她和他一起看中的婚戒。
長久
他們繼續坐長途汽車回北京,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夏小冉說口渴,邵峰就讓她等著,自己跑去小超市買了礦泉水,出來見小冉站在那兒等他,他孩子氣地輕笑: 「小冉。」連續喚了兩聲,可她沒有一丁點反應,傻傻地立在原地,目光一直注視著前方。
邵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疏疏落落的大樹下,一輛耀眼的捷豹突兀地停在那兒,駕駛座上坐的人他們都認識,秋末陰陰的涼意拂遍全身。
他過去握著小冉的手,剛剛碰到她,這才發現軟軟的手冷冰冰的,他想拉著她往前走,可她執拗地不肯再邁開一步,不僅臉色,連嘴唇都是泛白的,面容蕭瑟得如同枯萎的落葉,眼睛裡帶著絕望。
很多人總是以為美好的日子很長久,可以肆意揮霍,可以不加珍惜,可她知道不是的,她的每一秒快樂都是奢求來的,只是沒想到會消失得那麼快,才半個月而已。
世上哪裡有長久?她怎麼看不到?
邵峰嘆了口氣,堅定地握著她的手近乎強迫似的扯著她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不用怕他。」
夏小冉一直縮著身體,緊抓著他的手臂,眼睛沒有離開過前面的那輛車,那防備的模樣好像那是一頭非洲雄獅,隨時隨地會撲過來將他們吞噬一樣。
看到他們慢慢地朝自己走來,傅希堯也開門下了車,倚著車門,隨手把煙扔地上用腳踩息,他站立的位置上積滿了菸頭,不知道來了多久了,在夏小冉記憶里他從來不會有耐心等人的,所以她更加不明白,他這樣糾纏不休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傅希堯的手搭在倒後鏡上,歪著頭有些惡劣地輕笑著,周圍的空氣里彌散的是夏小冉熟悉的菸草味,他又摸出一支煙,點燃了吸了一口,玩世不恭地吐出一個個煙圈,眼睛笑眯成一條線:「這幾天玩得可愉快啊?」低沉的聲音帶了些諷刺,說話時他黑亮的眼睛緊實地凝在夏小冉身上,仿佛要把她看穿看透似的又深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