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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25:19 作者: 耳東兔子
「我大半夜從訓練營翻牆出來,就讓我聽幾句新年祝福,是不是虧了----」周斯越忽然停住,笑意融化在嘴角,因為話音未落,被一聲極其輕微的「啵」給代替了。
連樹上安眠的蟲子都驚掉下樹枝,趴在地上不知所措,正如此刻對面少年的表情。
丁羨極快地墊著腳尖,在他臉頰一側,輕輕碰了下,確切地說,其實沒碰到,隔空吻了下,很快退回原地,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我舅舅說,這是貼面禮,能給人帶去好運的,比新年祝福管用。」
周斯越憋了三秒,看著她,擠出兩個刻板的謝謝。
丁羨低頭,忍俊不禁。
再抬頭時,兩人目光對上,嘴角皆是帶著一抹未名的笑意,又同時低回頭,收拾情緒。
誰不喜歡春天呀,那個綠意蔥蔥、蟬聲鳴鳴、花兒開得轟烈又充滿希望的季節。
但她今天決定喜歡這個潦糙的冬天。
過完元宵就正式開學,劉江重新排了座位,孔莎迪不知道用了哪門子妖法竟然讓劉江同意她跟宋子琪坐一桌兒,而鑑於她跟周斯越的成績在穩步提升,劉江並沒有給她和周斯越換座位,還特意提醒她,跟周斯越多學學數學。
丁羨滿口應下,衝著您這份心意,我也得好好學呀。
四人小組再次聚齊,孔莎迪沖她一眨小眼兒,滿心歡喜,丁羨也打從心眼兒里為她高興,拋了個媚眼回去,結果被人當然賞了個爆栗,丁羨吃疼,氣得直瞪始作俑者,周斯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隨手從書桌里抽了一本書出來,翻開,頭也沒抬問:「想好了麼?讀文科還是理科?」
聽見這話的孔莎迪順勢轉過來,說:「你幹嘛關心我們羨羨讀文科還是讀理科?」
周斯越:「我看你是剛換過來,就想回去了?」
孔莎迪切一聲,不屑一顧:「班頭都同意了,你難不成還能把我換回去?」
周斯越低下頭,重新翻書,漫不經心道:「我跟班頭說你坐我前面影響我學習,你看他換不換你回去?」
然後丁羨見到了有史以來變臉最快的表演。
孔莎迪對著嘴唇做了個拉鎖的動作,飛快地擠出一抹殷勤的訕笑:」我哪敢打擾您學習,耽誤您拿金牌,我就是燕三的罪人,以後您老說話,我保證一句話不說。」
周斯越得逞:「得了,退下吧。」
學期過了大半,丁羨才得知一件事,周斯越在冬令營的時候被處分了。
這件事還是孔莎迪告訴她的。
「處分?」
孔莎迪抿著嘴唇一臉心痛的點點頭,「你可憋住,這事兒本來是沒人知道的,周斯越誰也沒提,是那天何星文跟十班的人說的時候,被蔣沉聽見了,說周斯越在冬令營的時候被處分了,集訓成績似乎受了影響。楊為濤都為這事兒氣了周斯越好久。」
「因為什麼?」
孔莎迪低下頭:「……那天我過生日……結果回去的時候,不知道哪個王八犢子舉報給老師,給抓了個正著,要不是楊為濤給他求情,那老師當場就要他回家了,集訓都沒辦法參加。對不起,你別打我。」
結果兩人正八卦,被當事人聽了個正著,周斯越不知道從哪兒抱著球過來,一掌按在丁羨後腦勺上,越過她,頭也沒回說:「別八卦了,趕緊回去寫題。」
「……」
回到教室,丁羨幾次欲言又止,都被周斯越看在眼裡,他笑了下:「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還沒死呢。」
「呸呸呸----」她連吐了幾口,「你說話能不能忌諱點。」
他毫不在意:「人要是這麼容易死,還會有這麼多殺人犯?行了,我沒事,而且,我也沒後悔。」
周斯越說這話時,目光正盯著她。
那時候,丁羨無法跟他直視超過五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的眼神飽含各種深情,一下就把她吸進去。
她別開眼,低頭佯裝看書:「會不會影響你進國家隊啊?」
周斯越轉回頭,一邊轉筆,一邊低頭翻卷子:」不知道。」
丁羨不知道他的這句話是真心裡沒底,還是故意不讓她擔心才說不知道的,後來,楊為濤不斷來找過周斯越幾次,意思是想讓他去找那位老師多聊聊順便送點東西過去,都被周斯越拒絕了。
他始終堅持讓成績說話,但是楊為濤是特別清楚,為什麼去年許軻拿了滿分都沒進,有時候國家隊的考量不單單是從分數上,還有學員的各方面素質,加上今年的學生都特別強勢,有些都是從小學就開始走競賽了,奮鬥十幾年,就守著為了這臨門一腳呢。
高一結束時,丁羨提交了文理分科表。
孔莎迪緊隨其後。
兩人看著對方手裡的文理分科表,相視一笑。
第三十五章
高二開學, 分班重新打亂, 按照上學期期末的成績取了前一百,新組了兩個重點班,變動不大, 但插入了些許的新面孔, 大多是男生。每一個來報導的男生都對周斯越有種莫名的好奇,想方設法拐著彎兒地想跟老成員打聽點兒什麼。
奈何周斯越口碑太好, 得到的答案出其一致----挺好相處的數學大神。
令人驚奇的是, 楊純子去了文科重點班。
少了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孔莎迪終於成為了這班裡唯一的班花,丁羨卻覺得她沒有想像中高興, 整日都懨懨的,跟宋子琪鬥嘴都沒了往日的精神奕奕。
九月中旬的第一個星期天是數學國賽的一試, 周斯越顯然又進入了瘋狂刷題狀態, 不斷有新同學前來打招呼閒聊,都被丁羨一一擋在門外。
「不好意思,他馬上要比賽了, 下次下次----」
每當這時候, 周斯越都會從百忙中抽空抬頭沖她使一隻有他倆懂的眼色。丁羨晚上躲在被窩裡,被這眼神治癒得睡不著覺,蹬著腿兒攥緊被子樂得直打滾。
倆人偶爾會一起在學校外的飯館開頓小灶, 丁羨怕浪費他時間, 不肯去, 反倒他把卷子一丟, 站起來插兜走了,「也不差這麼點時間。「
吃飯的時候,他一臉專注地挑著香菜,挑完,握著筷子在碗沿輕輕磕了磕,把筷尖上一小點兒的菜葉子也給抖落下去,這才放心地低頭去扒飯。
不吃香菜。
丁羨在心裡默默記住。
忽然,碗裡多了一塊魚肉,丁羨乍然地看著他,少年在她追尋的目光中,有些不自然地低下頭去扒了口碗裡的飯,「快吃。」
她把魚肉放進嘴裡,低聲說了句:」謝謝。」
「好說。」
他慣用的口頭禪。
周斯越話不多,吃飯快,沒兩口就扒完了,然後就懶洋洋靠在椅子上目光悠然地等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著班裡的事兒。
丁羨則也不遺餘力地貢獻八卦:「你知道,最近有人在追莎迪麼?」
周斯越挑了下眉,「誰這麼沒眼力見兒?」
丁羨瞪他,捧著碗跟他爭辯:「喜歡莎迪怎麼就沒眼力見兒了?那喜歡誰才是有眼力見兒?「她氣鼓鼓地瞪著他,腦子裡下意識蹦出一名字,遂脫口:「楊純子嗎?」
說完,也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奈何說出的話潑出的水,覆水難收。
周斯越靠在椅子上,神色微收,咳了聲,「我沒這麼說,你別瞎腦補。」
「你不說我也知道。」
丁羨小聲嘀咕。
周斯越皺眉:「你知道什麼?」
「你跟楊純子以前是不是……」
在一起過。
話還沒說完,直接被對面的人打斷,「你腦子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看著對面少年一臉正氣,丁羨都覺得自己羞愧,微微低下頭,不再開口,也不再搭理他,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鴕鳥,恨不得把頭埋進飯里。
「餵。」
周斯越盯了她小半會兒,忽然人往前傾,靠著桌沿,目光對上她。
丁羨把頭埋得更低。
他忽然撇頭笑了下,嘴角勾著,有點無奈道:「好吧,我承認我以前喜歡過她。」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當真這麼切實聽到的時候,丁羨的小心臟還是狠狠抽了一下,頭埋得更低,莫名其妙,就一顆眼淚掉進飯里,連她自己都沒察覺,低低地了聲,糙糙扒了兩口飯,放下碗筷站起來,說:「吃完了,我們走吧。」
周斯越卻沒動,眼神盯著她的碗,「坐下。」
丁羨沒動。
周斯越往後靠,手插進兜里:「好吧,剛才騙你的,我沒喜歡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