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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25:19 作者: 耳東兔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著那小怪物也挺可憐的,她媽看兒子的眼神跟看她的眼神差太多了。」

    生在偏心家庭不是她的錯,所以丁羨一直很小心翼翼維護自己那點自尊,儘管母親對自己確實不如弟弟,但在外人面前,她也不會說母親半點不是。

    青春期的傷口一下子被人揭出來撕的稀巴爛,她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心裡的小惡魔張牙舞爪地想要往外爬!

    「斯越,她媽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離那小怪物遠點兒,別把自己搭進去。」

    這是蔣沉的聲音。

    「嗯。」

    正握著遊戲手柄在電腦前拼殺的周斯越,心不在焉地應了聲,腦子裡卻是丁羨坐在沙發上小小的背影。

    下一秒,電腦里人物躺倒。

    他死了。

    旁邊莫名勝利的戴眼鏡少年一臉懵。

    周斯越摔下遊戲手柄,煩躁地揉了把頭髮,人往沙發上倒,撈了個枕頭摁在臉上,不過光看表情也能看出他此刻心情有點不慡。

    蔣沉勾住他的胳膊,整個人靠過來:「斯越,你說說,突然多了個未婚妻是什麼感覺?」

    屋裡的人都下意識想聽聽他對「未婚妻」的評價。

    周斯越本來就不慡因為她分神輸了遊戲,雖說是他自己的主觀因素,但是這點連帶責任她還是要承擔的,蔣沉不依不饒地追問讓他不厭其煩,直接將枕頭往他腦袋上一按,「煩不煩,你要喜歡自己上,別來煩我。」說完又直接一腳將蔣沉踹開:「起開,你坐著我模型了。」

    對啊。

    所有人都清楚,周少爺感興趣的只有各種模型。

    只有宋宜瑾在一旁特別認真地問:「我覺得丁羨姐姐沒你們說的這麼…你們為什麼這麼討厭她…」

    「妹妹,我們只是討厭她炫耀成績的樣子而已,她在飯桌上那模樣讓我想起了我的前女友,一樣的虛偽。」蔣沉咬了末兩字的尾音。

    「她沒別的意思吧。」

    「她當然沒別的意思,她只是喜歡炫耀,好學生的通病,我考了六百九,我沒發揮好……嗚嗚嗚嗚……這次只考了全班第二,嗚嗚嗚嗚……」

    蔣沉正學得津津有味。

    門外傳來有人大叫:「姐!!!」

    裡面的人一頓,面面相覷,連正百無聊賴丟著枕頭玩的周斯越都停下來了。

    蔣沉無聲道:「臥槽,那倆姐弟在外面?」

    宋宜瑾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然後門外就傳來了幾聲很輕的敲門聲,周斯越躺在沙發上拿腳踢蔣沉,示意他去開門。

    蔣沉不敢去,怕看見丁羨那張陰鶩的臉,可周斯越一臉你不開我就把你丟出去的表情,他硬著頭皮上了。

    「啪嗒」門打開,蔣沉嬉皮笑臉,「小怪……小美女,找斯越啊?」

    屋內人三三倆倆坐在一起,有人在玩遊戲,周斯越則像個二大爺似的抱著枕頭翹著腳坐在沙發上,宋宜瑾坐在他邊上。

    丁羨直接越過蔣沉,看向周斯越,「廁所,沒紙了。」

    周斯越摸摸鼻子站起來,穿過走廊直接拐進自己的房間,他走路習慣性揉脖子,沒一會兒就拎了一包紙出來,倚著門框拋給她。

    丁羨準確接過,禮貌地跟他道謝:「麻煩你了。」轉身離開。

    周斯越看著她的背影,驀然笑了,目光瞥向一側,直白地戳穿:「別裝了,都聽見了是不是?」

    丁羨停住,平靜地轉過身。

    少年插兜倚著門框上,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樓道窗口投she進來的光打在他身上,抻著他眉眼裡不拘的傲氣。

    她也不知道哪裡鼓來的一股勁兒,淡聲回:

    「如果我退婚,你是不是會高興點兒?」

    周斯越莫名,良久後,點了下頭。

    然後他聽見少女清脆且愉悅的聲音。

    「哦,那我不退。」

    青春期叛逆的標誌物之二:偏不如你意。

    本來想替蔣沉道歉來著,周斯越直接被她氣笑了,咬了咬下唇,點著頭說:「行,隨便你。」

    說完,「砰----」關上門。

    不歡而散。

    於是,她的高中生涯就這麼帶著婚約開始了。

    第三章

    九月二日,燕三正式開學,分班,領教材,認識新同學,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丁羨被分進了重點班,第一天晚自習到班級報導。

    臨出發還被小魔王纏著寫了半篇作文,結果丁羨去遲了,從校門口到整座教學樓空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

    太陽沉沒,暮色降至,晚霞的餘暉撥開雲層,霞光簇錦,像是一團團七彩的棉花漂浮在學校上空,格外絢爛,七彩的光照下來,像在空中劈開一道口子。

    似乎象徵著,她未來三年的高中生涯,要在這囚籠里拼殺出一條血路。

    丁羨找到高一三班,貓著腰在後門口小心翼翼地探著腦袋想打探一下班裡的情況,結果被講台上正慷慨激昂做思想工作的班主任一眼掃到,直接給她點出來。

    「那位女同學。」

    丁羨有一毛病,老師只要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兒叫她,就臉紅,而且她皮膚薄,整張臉都是緋紅。更何況現在是遲到,被老師抓,直接紅到脖子根兒了,像個蘋果似的直直地戳在那兒。

    班主任叫劉江,四十出頭,微胖,圓乎乎的腦袋,頂上沒幾根毛,戴副寬邊兒眼鏡,穿襯衣的時候喜歡把衣擺扎進褲子裡,腰間紮根playboy的皮帶,勒著他圓滾滾的肚子。

    人不可貌相,劉江已經在三中教了十幾年的化學,帶得都是重點班,是出了名的麻辣教師,嚴肅刻板,沒有學生敢跟他開玩笑。人送稱號「鐵板江」。

    劉江對學生只有一個要求,凡事只拿成績說話。

    成績好,聽你的,成績不好,那就別屁話,老老實實聽他的。

    聽說上屆還有個學生因為他退學了。

    丁羨心裡發虛,正猶豫著要不要先打報告,就聽講台上傳來一句厚重且穿透力十足的聲音:「探頭探腦的參觀動物園呢?趕緊給我進來。」

    新開學,劉江竟出乎意料的好說話,丁羨趕緊往面前最後一排靠門的位置一坐,吊著的心這才落回肚子裡。

    竟然還有同學覺得劉江風趣,配合地咯咯鬨笑起來,氣氛無比和諧。

    劉江在講台上唾沫橫飛地給這幫新入學的學生們做著思想工作。

    丁羨托腮走神。

    關於劉江的這些信息是許軻告訴她的。

    許軻是她小時候在延平鎮的鄰居,也是延平中學第一個考上三中的,在接到班主任電話和分班結果的時候,許軻剛巧在她家。

    許軻高一就是劉江帶的,後來高二轉了文科,劉江至今都有點瞧不起他,因為當年許軻是近乎滿分被燕三錄取,高一一年的各種大小考常霸校第一名,尤其是化學。而同樣提起許軻,劉江也是又愛又恨。

    但丁羨沒有許軻這麼厲害,她的分數只是剛過了重點班的線,估計排名也是末尾差不多。

    從小到大,許軻都是別人家的孩子。

    鎮上的父母大概每個人都想生一個像許軻這樣的孩子,長得標誌,性格溫柔,讀書又好。每每丁羨跟著母親出去買東西,逢人就聽見那些阿姨七嘴八舌地議論。

    「許軻這次會考又是全市第一名。」

    「許軻考上三中了!!!!!」

    「老許家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這回,誰不知道咱們延平鎮的孩子都出了名的不會讀書。走,咱們去看看許軻奶奶,讓許軻周末回來給咱家囡囡補補課。」

    許軻父母走得早,跟著爺爺奶奶生活。

    大約是許奶奶的性子溫婉,許軻隨許奶奶,說話做事總是很溫柔得體,誰也不得罪,還真就幫著鎮上的小孩補習功課。

    只有丁羨不找他補習。

    許軻明白,丁羨這姑娘要強,學習方法和生活規律又被丁母從小管束得很刻板,他明里暗裡點撥,凡事不用太遵從父母,學習是你自己的事兒。

    但十幾年的習慣,下來,哪一時能改掉。

    就比如,記筆記這事兒,許軻苦口婆心勸過幾次,別什麼都往上寫,挑重點寫。

    丁羨改不了,因為葉婉嫻每天都要檢查筆記本,包括老師上課說了什麼,最好一字不落記下來。一開始也哭也鬧,也不肯寫。在葉婉嫻下過幾次狠手後,就老老實實往本上記了,記了幾次竟然也就習慣了。

    丁羨低頭望著自己的筆記本出神,耳邊傳來「啪----」,旁邊的位置丟下一個黑色的斜跨包,餘光瞥到一道高大的背影坐下來。

    居然還有比她晚,還這麼氣定神閒的,小心被老劉盯上啊,結果劉江眼睛只往這邊瞥了眼,一掃而過,繼續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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