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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22:02 作者: 喪喪又浪浪
不過傅明灼似乎並不想見他。
倪名決並不意外,從傅晨陽口中得知傅明灼究竟出了什麼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徹底闖了大禍。
闖禍程度等同於把天捅個簍子。
在那種時候,對她說那樣的話,等於往她傷口上撒鹽。
他不奢望她能這麼容易就原諒她,只要能看到她,他已經很知足。
這樣在外面靜靜看了她一會,有護士刷了通行證推門而入,徑直走到傅明灼身旁和她說了點什麼。
傅明灼點點頭,站了起來。
她依依不捨地看了傅唯好幾眼,才邁開步伐往門的方向走。
一門之隔的兩人越來越靠近,直到雙方都站在門前,隔著玻璃,倪名決看著傅明灼,傅明灼拒絕回視,側著腦袋看一旁,雙眼紅彤彤。
護士替傅明灼打開了門。
僅剩的阻擋也被撤走,現在倪名決只要一伸手就能觸到她,他指尖在身側稍稍動了動,生生壓抑住衝動。
傅明灼還是不看他,默不作聲地走到一旁,脫掉隔離服,摘掉帽子和口罩,露出她原本的樣貌來,她瘦了很大一圈,臉色不若從前的白裡透紅,要不是臉上鼓囊囊的嬰兒肥還能勉強支撐人樣,怕是已經憔悴得不能看。
傅明灼把東西遞還給護士,然後扭頭就走。
「傅明灼。」倪名決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把她轉過來要她面向自己,他甚至不敢用力,生怕捏折了她。
傅明灼岌岌可危的眼眶破了功,垂落一滴晶瑩的淚滴,「啪」地砸在倪名決手上。
傅明灼覺得丟臉,她低下頭,背手用力一抹眼睛。
可是她越是強忍,越是鼻腔酸脹。
雪山頂上已經有雪團簌簌滾落,這場雪崩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
倪名決把傅明灼拉進了走廊盡頭的樓梯間。
傅明灼抽著氣,嘴巴朝下撇著,手心向外捂著眼睛不讓他看,眼淚被暈開,順著指尖縫隙往下胡亂地淌,不一會就成了只花貓。
可憐得不像話。
倪名決伸手,輕輕拽住了她兩根手指:「傅明小灼灼。」
傅明灼暴躁地一扭身子,不讓他碰。
倪名決的手一下子落空,他沒罷休,繼續拉住。
又被甩開。
他仍鍥而不捨地拉住她的手指。
傅明灼終於沒動了。
倪名決輕輕摩挲著她的指腹和長得很長的指甲,還是那聲稱呼:「傅明小灼灼。」
「嗚……」傅明灼的喉嚨口溢出一聲抑制不住的哽咽。
倪名決攬住她的後腦勺,緩緩將她抱住,一點點纏緊,她背上瘦骨嶙峋,抱在懷裡身體明顯縮水了一大圈,他喉頭泛著猩甜,低下頭去在她肩上尋了個位置,臉埋進她的發間,把已經在微信上說過無數遍的話親口說給她聽:「傅明小灼灼,對不起。」
聽到道歉,傅明灼的情感閥門再也關不住洪流,她實在委屈得要死,酷也裝不下去了,必須要質問和控訴,因為哭泣,她的嗓音粗啞,說話也斷斷續續,但情緒激動飽滿:「倪名決,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都想不明白為什麼你為什麼突然凶我,我又沒有說錯做錯什麼,你憑什麼罵我嘛。我氣起來就一輩子都不理你了。」
她就這麼輕易給了他回應。
倪名決眼眶發脹。
他一直都知道,傅明灼特別特別好哄,只要一句軟話,一個道歉,甚至一個幾塊錢的冰淇淋,她的架子就會端不下去。但傅明灼好哄的程度還是再次突破了他的認知,即便是他在那樣的時機說了那麼過分的話讓她那麼傷心,可他只要說一句「對不起」,她就可以跟他冰釋前嫌。
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一個怎樣赤城又單純的小孩。
她是全世界最乖最好的小貓咪,即便受到傷害,他一哄,她還是毫無防備地對他敞開柔軟的肚皮,相信他,依賴他。
她可能不知道這令他有多自責多心疼,他寧可她難哄,冷漠又殘酷地豎著滿身的刺反擊他。
「傅明小灼灼。」他摸著她的後腦勺,心臟劇烈痙攣,喉腔脹痛難忍,令他久久無法言語,他眼角一滴眼淚驟然,落進她柔順的頭髮里的瞬間,良久過後,千言萬語只匯成一句話,「別那麼好哄。」
很多人是在漫長的歲月里一點點接受生活的洗禮潤物細無聲地長大的,而有些人,則是在某一個瞬間突然長大的。
倪名決屬於後者,就是這一個瞬間,有一道沉甸甸的責任壓到他背上。
現在在他懷裡的人,是他從今以後豁出去性命都要保護的絕世珍寶,他要守她平安喜樂。
她一輩子都不需要長大,她可以永遠做天真無邪的傅明小灼灼。
把一切都解釋清楚,待到傅明灼徹底平靜下來,倪名決猶豫一下:「今天查分,你查過了嗎?」
在她杳無音訊的這些日子裡,所有人都在擔心她的高考成績。
「今天已經23號了嗎?」傅明灼詫異地問道。
「對。」
傅明灼摸摸口袋,摸了個空。這麼久以來,她沒有任何心情參與社交,手機再也沒開過機,她甚至都忘了把它丟到哪裡去了。
「那你借我手機我查查。」傅明灼急哄哄地扒拉倪名決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