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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19:46 作者: 千年書一桐
等等等等。
這天晚上,可能是該見的人都見到了,該囑咐的話也都囑咐到了,再有就是張氏的身子也熬到底了,因此,子時一過,張氏便走了。
走的時候身邊只有謝春生一個人陪著她,因為她藉口累了把大家都攆走了,而據謝春生說,張氏是在睡夢中走的,是一個有福氣的人,也是一個為子孫後代著想的人。
謝涵哭得不能自已,世上那個最疼愛她的人又走了,又丟下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不說,也把一堆責任丟給了她。
只不過慶幸的是這一次她身邊有了朱泓,而她也不再是六歲的稚齡,只能任人宰割。
由於有朱泓、杜廉、顧鏨在,加之張氏本身又是一個三品誥命,因此張氏的喪事辦得也很風光,府衙、縣衙、兵衙都來人了,附近的鄉紳也來了不少,趙王府也打發了朱浵、朱濂兩個前來並上了一份厚禮。
這天正是張氏上山的日子,上午還有好幾場客祭,由於時間比較趕,司儀的意思是幾個孫女孫女婿一起祭拜,左右幾個孫女隨的奠金都一樣,小月幾個自是點頭。
於是,小月和杜廉帶頭跪在前面,接著是新月夫妻兩個,再然後是彎月和顧鏨,謝涵和朱泓殿後,誰知他們一跪下,原本好好的晴天卻突然下起了大雨,且還是那種難得一見的瓢潑大雨外加電閃雷鳴。
可客祭已經進行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中途退場的道理,因此,不到半盞茶的工夫謝涵渾身便濕透了,人也恍恍惚惚的,不知是不是這些日子太過奔波勞累了,再加上祖母去世傷痛過度,身上又不乾淨,總之,她感覺不是一般的倦乏,故而輪到他們行三跪九叩禮時,謝涵突然便眼前一黑,往地上栽了下去。
「涵兒,涵兒,你別嚇我……」朱泓不知什麼情況,抱著謝涵大叫起來。
朱泓一叫,前面的彎月第一個轉過身來,偏她眼尖,看見了謝涵一身白孝服的裙子下面有隱隱的血跡,嚇得也大喊起來,「糟了,小妹準是小產了。」
「什麼?小產?」朱泓也嚇了一跳。
儘管這些日子他都和謝涵在一起,但兩人並不住在一間屋子裡,更不在一個床上,因為規矩使然,出嫁的閨女回娘家是不能和丈夫同床的,所以這幾天謝涵都是和司書司畫同住一屋,朱泓則和顧鏨幾個睡一張炕,故此,朱泓也不知謝涵這兩天身上來了葵水。
其實,朱泓也是關心則亂,他和謝涵成親的時日雖然不長,但謝涵來葵水的日子他是記得的,只不過這會他的腦子裡也一片空白了。
好在杜廉也跪在前面,彎月的話音剛落他便直接爬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拿起了謝涵的手搭脈。
「不是小產。」杜廉先否認了這一說。
朱泓一聽這話六神歸了三神,忙問道:「那她怎麼會暈倒?」
杜廉放下了謝涵的手又換了另一隻,這時,周邊這些客人們都圍了過來,不一會也驚動了裡面的人,不知底里的謝瀾聽說謝涵暈倒了,一路跌跌撞撞地哭著跑出來,見謝涵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兩眼緊閉,一動不動,便不顧三七二十一上前搖晃起謝涵來,「姐,姐,你別嚇我,你別死,你可千萬別死……」
「閉嘴,不許亂晃她。」朱泓喝住了他,忍住了沒有一腳把他踹開的衝動。
「元元乖,你姐沒事的,她是累到了,歇兩天就會好的,沒看大姐夫正在給她把脈嗎,你這一晃,大姐夫還怎麼看病?」小月和新月兩個把謝瀾拉開了。
這時,杜廉也放下了謝涵的手,「小妹只是勞累過度,傷神又傷心,好好調理幾天便無礙了。」
朱泓聽得如此一說,忙抱著謝涵站了起來,剛走兩步,忽地想到什麼,又抱著謝涵走到祠堂門口,對著張氏的靈柩鞠了三個躬,「祖母,涵兒體力不支暈過去了,我抱著她先行離開了,不能送祖母最後一程,還請祖母諒解。」
說完,朱泓抱著謝涵回到了祖宅,一面命人準備熱水一面又命人熬參湯,此時的朱泓一心都在謝涵身上,根本沒有留意到他們兩個一進屋,外面的天又晴了。
倒是祠堂門前的這些老人們見了這一幕驚訝不已,因為老話說,出殯下葬時下雨是大吉大利的,後代不是大富就是大貴。
不過眾人訝異歸訝異,一開始卻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因為謝涵的身份在這擺著,親王世子妃,這個身份足矣光宗耀祖了。
可是話說回來了,謝涵再榮耀,她也是一個外嫁女,因此,她的發達和謝家關聯不大,所以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了謝瀾身上,有這麼一個大富大貴的姐姐,這弟弟的前程還能差了?
可惜,有人卻不這麼想。
第七百五十八章、典故
就在大家紛紛議論謝家又要發達興旺時,偏有人不合時宜地搖搖頭:「未必,這雨下得也太蹊蹺了些,未必就是照應到謝氏一族身上吶,沒看是世子爺和世子妃一跪下這天就變了,他們兩個一站起來這就天就晴了。」
說話的是一個頭髮鬍子都發白的老人,這人是本村的一個村民,據說也是一個命硬的,少年失恃失怙,中年喪子喪妻,從那之後便成了一個鰥夫,人也變得有些不正常,神神叨叨的。
論理,從這樣的人嘴裡說出的話應該是沒有多大的反響,誰知一旁站著等著做客祭的朱浵卻多心了。
朱浵的學問不說學富五車至少也是滿腹經綸的,要不然也不會年少時便掙下這麼大的一份名氣,因此,他略一尋思便想起了一個典故。
本朝開國的太祖皇帝是草莽出身,據說他父親出殯時就曾經下了一場大雨,當時也是有人戲言朱氏一族要大富大貴了,可惜那會的太祖皇帝只是一個連溫飽都沒法解決的混混,故而這話他並沒有往心裡去,反而是嗤之以鼻。
說來也是怪事,太祖皇帝的孝期還沒有過天下便開始大亂了,為了混一口飯吃,太祖皇帝也加入了當地聚眾起義的農民隊伍,從一名最低等的士兵逐漸升為伍長、行長、百戶、千戶,最後自己成了統帥,打下了這份江山。
坐上龍椅的太祖皇帝有一日跟朝臣們閒聊,說起了這段典故,因此,這段典故也就流傳開來了,野史正史都有記載。
當然了,太祖皇帝的老家對這個傳說流傳得更早更廣,甚至都有些神話了,早就被人改編成了話本在當地的茶館酒肆演繹了。
想到這些,朱浵腦子閃過好幾個念頭,略一斟酌,他對身邊的隨從低語了幾句,隨從很快就領會了朱浵的意思,故意大聲問朱浵:「王爺,那位老人家的意思是這雨不是照應在謝家後人身上,那應該照應在誰的身上?」
「還能有誰?二哥唄,二哥本來就是親王世子了,等父王百年之後承繼父王的親王爵位,可不就是大富大貴了?」朱濂不知底里,把話接過去了。
「三弟,父王還健在,這種話你也說的出來?還有,我們趙王府出身的人本就是皇親貴胄,誰不是大富大貴,還用得著老天爺暗示?」朱浵故意訓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