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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19:46 作者: 千年書一桐
原來司琴去廚房要雞湯餛飩的時候,忽地想到小姐昨晚沒回房,自然也沒燒炭火,屋子裡只怕涼颼颼的,交代廚娘幾句後,便從灶膛里夾了幾根炭火急匆匆地回房。
由於她夾著炭火,便抄近路從後門進去了,誰知回房間一看,紅芍正在翻小姐的箱櫃,見到她來,慌慌張張地喊了一句,並朝書房看了一眼。
司琴當即問她在做什麼,紅芍的解釋是找繡花樣子。
司琴當然不信,這屋子是謝涵的,謝涵才剛六歲,哪有什麼繡花樣子,即便有,也不會放在箱櫃裡吧?
還有,司琴見紅芍慌慌張張地瞟了書房好幾眼,便直接走過來掀了書房的珠簾,發現顧琦正站在書架前,顧琦的解釋也同樣牽強,說是來找本書。
而且,司琴從院子裡出來的時候,紅棠正在院子門口守著,顯然是在看門等著來人好通風報信。
謝涵聽了並不覺得意外,顧琦從父親那裡什麼也沒得到,肯定會打她的主意,只是謝涵沒有想到的是顧琦會在這個時候以這樣的一種方式來逼她。
不過謝涵倒是因此確定了一件事,顧琦多半是想離開了,他肯定不能耗到七七之後,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出手了,甚至連藉口都懶得找一個,直接進了謝涵的閨房翻了起來。
這和小偷有什麼區別?
這和強盜有什麼區別?
謝涵咬了咬牙,她不能跟他生氣,更不能跟他撕破臉,非但如此,她還得敞開大門讓他隨意找,因為她知道,如果她不想法打消顧琦的顧慮,顧琦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因此,她才會讓奶娘抱著她走這一趟。
謝涵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廚房的婆子正提著一個食盒站在院子門口跟紅棠說話,謝涵見了吩咐紅棠把食盒送進屋,並命司琴去抓把錢給這個婆子。
進了屋子,紅芍正坐在羅漢床上拿著司琴的鞋面研究,見到謝涵回來,忙站了起來,剛要開口解釋,謝涵攔住了她。
「紅棠,你把食盒放這,然後去把我二舅找來,就說我有話跟他說。」
紅棠聽了這話看了紅芍一眼,紅芍點點頭,紅棠轉身離開了。
顧琦進門看到的情形便是紅芍和奶娘、司琴三個都站在羅漢床前,獨謝涵一人坐在了上面,小小的身子正靠在花梨木的矮几上,一邊吹著氣一邊小口小口地咬著餛飩。
「涵姐兒,聽說你有事找我?」顧琦渾不在意地走了過去。
謝涵沒說話,而是先把嘴裡的這口餛飩咽進去了,這才放下調羹,轉向了顧琦。
「二舅,我剛剛聽司琴說你在我這想找本什麼書,不知找到了沒,用不用再好好仔細找找?還有,我想問問,是不是很重要的書,用不用從別的地方找找,我父親房裡還有一個書房,那邊也有不少書。」
顧琦顯然沒想到謝涵會這麼配合,略停頓了一下,「是很重要,不過不是書,可能夾在書里了,也可能放別的地方了。對了,你父親有沒有交代你特別重要的東西一般都放哪裡?」
「有啊,我爹把給我的東西都放那個梳妝匣里,就是昨天奶娘抱回來的那個,奶娘,你去把那個妝奩匣子拿來給二舅老爺看看。」謝涵大大方方地說道。
這東西是從眾人的眼皮底下抱出來的,而且一般的妝奩匣子都有暗盒和機關,謝涵猜想紅芍找的就是這個東西。
說實話,那個妝奩匣子謝涵都還沒有看過,而她之所以敢把它拿出來給顧琦研究,就是因為她知道父親才不會這麼笨把東XC匿在誰都有可能想到的地方。
奶娘雖不願意,到底還是從自己身上解下了一串鑰匙,走進了謝涵的臥室,顧琦對紅芍使了個眼色,紅芍跟了過去。
不一會,兩人一人抱著一個妝奩匣子過來了。
第五十三章、誘哄
謝涵先是詫異地看著這兩人手裡的妝奩匣子,繼而認出了紅芍手裡的那個小一點的雕著纏枝蓮圖案花樣的紫檀木匣子像是母親常用的,她有印象,在顧府的時候母親就用著這麼一個梳妝匣。
再細一尋思,她想起來了,母親臨走之前把幾樣貴重首飾交給了奶娘保管,而上一世這些東西奶娘是在她成親時交還給她的,裡面除了些母親常用的首飾,好像還有一點小面額的銀票。
「這妝奩匣子不是我娘的嗎?」謝涵接過了紅芍手裡的梳妝匣,有點不太高興這東西被紅芍翻了出來。
「是,是夫人用過的,夫人臨終前托我暫時保管,說是等小姐長大後再給小姐,裡面都是些夫人常用的首飾,還有一點銀兩。奴婢見姑娘還小,就沒告訴姑娘,直接帶回來了。紅芍姑娘要看,就讓她搬了出來,這已經是我們所有的家底了。」奶娘賭氣解釋了一句。
她也覺得憋屈,不理解小姐為什麼要如此隱忍退讓,還有,她更不齒的是堂堂顧家二老爺的強盜行為,哪有主人剛死,人還沒有入殮,就如此明目張胆地在別人家四處亂翻的長輩,連六歲孩童的房間也不放過?
她才不相信顧琦那個找書的鬼理由,說白了,不就是想看看老爺有沒有私下給小姐留點銀票嗎?
「什麼話?你以為我看上你這點破爛了?」顧琦氣得變了臉色,黑著臉訓斥了奶娘一句。
他堂堂的國公府顧家二老爺,什麼時候被別人當成乞丐了?
「奶娘放心,我們這點家當二舅看不上的。」謝涵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後打開了匣子。
匣子裡的首飾一看就比較奢華,有雙喜雙如意鑲嵌的翠花,也有紅珊瑚金絲髮釵以及掐絲點翠的轉珠步搖,還有各種樣式、材質不一的鐲子、簪子、華勝等,都是揚州城裡最時興的。
母親五年沒有回娘家,她是一個庶女出身,嫁的又是一個寒門學子,因此去年冬天回去時想必也存了一番心思好好跟那些兄弟姐妹們比試比試,故而穿的用的都是挑最好的。
謝涵記得父親當時還勸過母親幾句,說是沒必要活給別人看,可母親沒有聽進去,父親也就依了她。
可惜,人不能和命爭。
縱然母親贏得了體面和臉面,可她卻失去了人世間最寶貴的生命,到底還是成了別人嘴裡閒談的笑話。
想到這,謝涵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這一世,她不想去爭什麼體面和臉面,她只想遠離顧家,好好地活著,好好地陪那個未出生的孩子活著。
「二舅,這是我母親的遺物,你看看有沒有你想要找的東西,還有,那是花梨木的是我父親給我準備的,昨兒方姨娘剛拿出來的,我都沒有看過。東西都在這了,你好好找找,要是都沒有,你再去書架和地上的畫缸里再找找,對了,我自己還有一個妝奩匣子,司琴,你去我的梳妝檯上把那個妝奩匣子也拿來。」
司琴聽了也不言語,轉身就拉著紅棠跟她一起去把那個妝奩匣抱了出來,重重地放在了羅漢床的矮几上。
這個匣子都是她在打理,她知道除了幾樣小孩子的首飾沒有別的東西。
而她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無聲的反抗和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