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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15:56 作者: 宋樵青
宋禪一句話說得很順,解釋了他們過來這一趟的目的但又沒有明確說出職業。
跟了宋南岸這麼多天他早已將套路摸得很清楚了,辦案初期,既需要私下走訪得知信息又不能打草驚蛇。
「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韓婆婆笑道:「我一個老婆子也幫不到什麼忙,但活了這麼多年,對鎮上的事還是很了解的。你們想知道的我應該都能說出一星半點兒來。」
「我們進門時看見院子裡那兩顆常青樹上掛了許多紅綢帶,您的大門前也掛了一面鏡子。」宋南岸沉聲問道:「鎮上很信這些嗎?」
韓婆婆緩緩點頭:「信,怎麼能不信呢,祖祖輩輩都信這些。如願的不如願的,只要發生了點兒什麼事都是要燒香拜佛的。」接著她壓低了聲音:「對鬼神要有敬畏心。」
「院子裡的那兩棵常青樹是當年我兒子求子的時候栽下的,後來兒媳婦懷了孕,便決定每年在我小孫子生日那天系根紅綢帶上去還願,一直就系了這麼多年,這樹也就長這麼大了。」
宋南岸提醒:「那些紅綢帶上有字。」
「是啊,寫了佛經畫了符的。」韓婆婆頓了頓,「每年都會請當地的懂這行的人幫我們弄,誠心誠意地拜誠心誠意地還願。」
宋禪驚訝,插嘴道:「當地有專門做這種事的人?」
這顯然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吧,現在都是什麼社會了,人民不應該是一心跟著黨走嗎怎麼還跟著牛鬼蛇神走起來了。當然,他只敢在心裡腹誹幾句不敢擺在明面上說。
「嗯,他們會看風水也能治很多奇怪的病,總之啊很多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找他們就可以解決。」
韓婆婆說完,宋南岸和宋禪同時心下一沉,看來當地人的迷信思想已經到了很嚴重的程度。
「你們一般怎麼稱呼他們?這是他們的職業嗎?靠這個賺錢?」
「牽人,私底下都是這麼叫的。」婆婆想了想,解釋:「職業……應該是算不上的,他們也有正經事要做,但既然是我們這些人求他們幫忙,當然也不會虧待了他們,大多時候……還是會給些錢。」
宋南岸眸色很暗,思忖片刻後問道:「可以去院子裡的那個磚瓦窯看看嗎?」
韓婆點頭,牽著小津領著他們一起去到了院子裡。
磚瓦窯很小,逼仄的空間裡堆積了許多雜物,木梯子、破爛的瓦片、積滿灰塵的桌子,看樣子是許多年沒人進過了,沒用的東西都擱置在了這裡面。
宋南岸將手機遞給宋禪,朝院子裡的那兩棵常青樹揚了揚下巴,吩咐道:「拍照。」
宋禪瞭然,拿著手機將門前的鏡子、常青樹上的紅綢帶仔仔細細全部拍了個遍,拍完後回到宋南岸身邊。
小津從始至終便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
「這窯子估計得是二十年前的了。」韓婆婆似在回憶:「那時候我老伴兒還在,我們家就靠著小窯子燒點兒磚瓦什麼的賣些小錢,加上地里種的菜也能不時去菜市場賣一些,日子還算是過得去。」只見她嘆了一口氣:「現在早就淘汰了,家家戶戶都蓋了比這種大好幾倍的窯子,一晚上燒的比我們當年一個星期燒的還要多。」
宋南岸繼續問道:「您還記得這種窯子的溫度是多少嗎?」
「這我還是記得的,畢竟也做了那麼多年。「婆婆笑了笑,不假思索:「一千三百多度。要燒一個晝夜呢。」
宋南岸頷首,道謝後不再問其他問題,只見他轉向宋禪,說道:「筆拿出來,我們該走了。」
「現在?」宋禪有點兒蒙,思維還停在剛才韓婆婆說的那一句「一千三百多度一晝夜」上。
「怎麼?」宋南岸側目看他,問道:「你還有事要做?」
宋禪不答話,他起初只是想幫一幫小津,可方才便想明白了,終究是外人一個,總不好跑到別人家裡去質問為什麼要重男輕女吧。
「沒。」說著宋禪拿出了兩支鋼筆,蹲在小津面前,道:「小津,哥哥們馬上就要走了。」他揚了揚手中的筆,隨後讓小津攤開手心,將筆放了上去,「這是我和這個哥哥給你的禮物,好好收著。」
「你們要去哪裡?」小津撇了撇小嘴,問道。
「哥哥們要回家,嗯,你聽話。」宋禪站起身,再次摸了摸小丫頭的羊角辮:「把筆收著,好好學習。」他痞氣地笑了笑:「可別再讓你哥把它們搶走了!聽見沒?」
小丫頭乖巧地點了點頭。
的確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宋禪訕訕地撓了撓腦袋,咳咳,感覺他一個沒怎麼認真讀過書的人沒資格讓別人好好讀書,這些話應該是宋南岸來說才對。
宋禪嘴乖;「打擾婆婆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韓婆笑了笑,叮囑。
「嗯。」
韓婆婆佝僂著身子牽著小津站在院子裡目送他們二人離開。
兩人回到了大馬路上,宋禪好奇發問:「你是不是懷疑那兩個孩子是在窯子裡被燒死的?」一千三百多度和一晝夜這兩個詞已經在他腦子裡轉悠好幾分鐘了,以前他對燒窯什麼的並不了解,方才聽韓婆解釋後聯想到整個案子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