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說。」

    「我……能和你一起走嗎?」宋禪望著他，眸子中藏著不易被察覺的乞求。

    「和我走?」宋南岸沉聲問，不耐煩：「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能和你一起走嗎?」宋禪強調著相同的問句，他只是想要結果。必須要爭取上車，他很清楚，鴿子沒追了不代表已經離開，他們很有可能還在某個角落裡，只等他落單……更何況，他是真的想跟著他，真的很想。

    宋南岸冷眼看他，「不能。」話音剛落便欲轉身，一副半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的樣子。

    宋禪立馬伸手拉住他，緊張與奔跑過後的無力壓軟了喉嚨，他聲音顫抖著：「求…求你了。」

    「理由呢?」

    「……」宋禪垂眸沉默，該說什麼呢，實話實說?說自己離開宋家當了四年流氓痞子，現在金盆洗手不成被人追殺?

    他說不出口，不想讓宋南岸覺得在離開的四年裡自己活得骨氣都沒了。

    「求你了。」

    宋南岸再度蹙眉，掙開他的手。

    見他動作強硬沒有半點猶豫，終於，宋禪心如死灰，冷著臉嗤笑一聲：「你果然還是和當年一樣。」

    宋南岸頓住，側頭看他。

    只見宋禪垂著頭，額前碎發投下的陰影像張黑色的網，面目情緒難以看清，半響後，半明半暗的臉抬起，黑亮的眸子凝視著他，擲地有聲：「一樣狠心。」

    話說完，宋南岸沒任何表情，但也沒繼續離開的動作。

    車上的人見倆人間氣氛異常，不敢出聲打攪，只默默等著。

    良久，宋南岸出聲：「上車吧。」

    「你在可憐我?」宋禪問道，因他改變主意而暗暗吃驚，但心中是欣喜的。

    「你不需要?」他側目看過來。

    很淡的語氣，宋禪覺得若是自己在喝水一定會被噎到。

    ……

    「需要。」骨氣是什麼東西，面對宋南岸他向來沒有。

    ☆、第二章

    宋禪的樂天派性格決定了他永遠也不會靜下來，嘴欠話多是主要特點。前一秒還沉著臉嗤笑，問題解決的下一秒便可以嬉皮笑臉地與人打哈哈。

    「所以你現在是警察咯?」 他坐在宋南岸身旁，問道。

    「不算。」

    「那為什麼要你追人?」

    「恰巧。」

    「所以你平時是做什麼的?」

    宋南岸瞥他一眼，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

    「宋先生是上頭安排下來協助我們破案的專家，可厲害了。」 一旁的小刑警解釋道，面露敬仰之色。

    事情和自己預想的差別很大，宋禪聽著很感興趣，追問：「專家?哪方面的?」

    「犯罪心理側寫。」

    「哦。」宋禪拖了個轉音，不懂，但聽起來很厲害。

    小刑警以為他理解了，應和著連連點頭。

    見宋南岸不怎麼想理自己的樣子，他不再自討沒趣，與小刑警成功攀談起來，二人聊了一路。

    不一會兒功夫便到了警局。宋禪隨著眾人下車，跟在宋南岸身後走了進去。

    「你什麼時候回家啊?」晚上溫度很低，宋禪打了個寒噤，問道。

    宋南岸回身看他一眼，不答反問：「你準備跟到什麼時候?」

    ……

    一句話，宋禪的瞌睡全被嚇跑了，「不是已經同意我和你一起走了嗎?」

    「到我家?」

    宋禪一愣：「……」不管到哪裡，只要不甩掉他就好。

    「不可能，你好自為之。」宋南岸給他一眼梢，「趕緊走，別跟著我。」話音剛落，朝里走去。

    「我……等你。」

    宋南岸腳步未頓。

    「我等你!」宋禪喊了一聲，看著他的背影愈來愈遠。

    想甩掉他?不可能。宋禪決定就在門口等著，等他出來。就不信能一晚上都待在警局。

    雖是這樣想著，但挨不過晚上溫度陡降，宋禪縮著肩在原地踱來踱去，心情有些煩躁。

    兩個小時過去了，什麼資料要整理這麼久?

    正腹誹著，熟悉的清瘦身影出現，手中抱著一疊文件。

    宋禪忙迎了上去，討好問道，「我幫你拿?」

    「怎麼還沒走?」

    他撇了撇嘴：「說好了等你的……再說了我現在也沒地方可去。」

    「徐姨呢?」宋南岸口中的徐姨是宋禪的媽媽。

    只見宋禪聽到徐姨二字時沉默了幾秒，隨後轉換神情，吊兒郎當笑了笑說道：「沒了啊。」

    早沒了，去世了。

    宋南岸蹙眉，不悅道：「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對逝者要心存敬畏，更何況是自己的母親。

    談到母親的去世不該是這副神情，不尊敬。

    宋南岸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想來他已將在宋家待了那麼多年學的禮數教養全丟了。一副痞子賴皮不學無術的樣子便是證據。

    「你要是在我們那兒待上四年，你也會變得像我一樣。」宋禪不服地頂嘴。出淤泥而不染是很難的，他自知沒那麼大能耐。社會環境使他嬗變，無論好壞，他唯有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