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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神色凝重地看著ct片，然後說了一句：「從片子的結果顯示來看，你的腸胃沒有問題。只是如果你總是這樣節食下去，可能會導致胃出血或者慢性胃炎。」

    「那為什麼我會一直不想吃東西？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啊。我以前可以吃很多東西，可是現在對於吃的，什麼興趣也沒有……」

    醫生突然發問，「你是對於吃的沒有興趣，還是所有東西都沒有興趣？」

    一語點醒夢中人。

    莫若身形晃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醫生又問：「你是不是很長一段時間情緒比較低落，然後生活上有不順利的事情？」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失眠嗎？」

    她苦澀地開口：「是……」

    醫生似乎是終於確診了：「你的腸胃沒有問題，建議你去精神科看一下吧。」

    莫若覺得她自己的嗓子已經不是她自己的了，「可是我……」

    醫生推了推眼鏡：「小姑娘，有比較多的病人來找我也是因為厭食，還有一些是心理上的問題。你如果不是因為節食減肥而體重突降，而且有長期失眠達兩周以上的症狀，可以去精神科看一下是否患有抑鬱症。你不要覺得有心理負擔，有病就要早治療，不要誤了時間。」

    「……謝謝醫生。」

    她腳步像是灌了鉛一樣走出來，在門診室外面等蘇言。

    蘇言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她就說：「醫生說沒什麼問題，我可能就是水土不服，她說適應一陣子就好了。我先去上個廁所，我們等會就去看房子。」

    然後她就看也不敢看一眼蘇言就去了廁所。

    在廁所里，她看到自己的樣子。突然被嚇到了。

    她才發現，自己真的已經變得很瘦。一點美感也沒有的瘦，兩條腿像是竹竿子一樣懸在空中，特別醜陋。即使上身穿的衣服很多，可是以前起碼還有一點點肉的臉頰，現在也已經凹下去了。

    她下意識捏捏自己的手背。

    一點肉也沒有，薄薄的一層，像是紙皮一樣。

    她不敢去看醫生，也不敢告訴蘇言。

    如果看了精神科，萬一，萬一她真的有病呢？

    萬一她真的得了抑鬱症呢？

    她不敢想像。

    她曾經小學的時候非常喜歡過一個歌手，當時那個歌手還很受人歡迎，長相清純甜美，可是後來大了，她喜歡其他風格類型的音樂，也就不關注了。那個歌手被人貼上非主流的標籤，很多人罵她黑她，直到後來一次看微博，才發現她逝世的消息上了熱搜。據說是因為外界輿論壓力患上了抑鬱症，不堪重負就跳樓自殺了。

    當時她看了這則消息，內心只覺得震驚與悲涼，終究還是忍不住流淚了。

    世人之口永遠是如此骯髒不堪，親手將她送上天國的不是抑鬱症本身，而是可怕的網絡暴力以及路人惡毒刻薄的心。

    不止她一個，哥哥張國榮，演員喬任梁，林肯公園主唱，小紅莓主唱桃樂絲，憨豆先生……全部都是因抑鬱症而自殺身亡的。

    她不敢相信。

    如果自己也患上抑鬱症。

    她會不會也……

    ☆、抑鬱

    走出廁所，她換上了一副笑臉。

    「走吧。」她主動挽上蘇言的手臂。

    蘇言罕見地沒有說話，就由著她去。

    去幾家樓盤看了一下，蘇言挑選的基本上是新建成不久的，而且靠山的樓盤。

    看了一天，最後還是選擇了一個並不處於市中心但是三面環山，風景優美，冬暖夏涼的一處樓盤。

    可能因為眼尖的售樓處小姐發現了居然是蘇言，激動得把總經理也叫了出來陪他們看房。其實莫若也不是很懂這些，就只能陪著蘇言在這裡看。

    她也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的，只是蘇言雖然一直跟總經理討論，但是手一直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就讓她雖然不說話，但是也不顯得太尷尬。

    最後還是選擇了一幢比較靠山的樓的頂層。

    先跟經理去看了看房子，搭了電梯上去，頂層樓只有4家住戶，一家大概就有250平方米。採光很好，戶型合適，一廳三房兩廁。

    確定下來了，蘇言就去交首付還有辦手續，她無所事事，就坐在休息椅上查抑鬱症相關的資料。

    手續辦好，兩人就去吃飯。

    最後還是去酒店住。

    睡覺之前，蘇言摟著她：「今天累嗎？」

    「你比我更累啊，我就是跟著你走而已。你快睡吧。」她伸出手來摸摸他的頭。

    又是沉默了一會，蘇言突然推開一些她，然後低下頭來吻她的唇。

    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弄得有些缺氧，她推開他大口喘氣。

    他卻突然問：「……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她想了想，又想要對他說的，但是又不能對他說。還是俏皮道：「有啊。」

    「就是你快睡覺啦。」

    蘇言不知道露出什麼表情，反正抱她抱得更緊了。

    她也閉上眼睛，也只是閉上眼睛。

    而蘇言的手也漸漸無意識地鬆了一些，呼吸平穩下來，應該是睡著了。

    她閉上眼睛，拼命想讓自己不睜開，以為這樣就可以睡著了。

    求求你，求求你，快點睡著吧。

    她這樣許願著，可是沒有用，沒有用，她就是睡不著。

    有點想哭。

    如果……她真的是抑鬱症怎麼辦。

    她不想不開心，不想難過。

    她不想自殺，也不想早死。

    也不想明明才剛剛開始得到幸福，就因為生病而離開蘇言。

    她更加不想，因為自己得了抑鬱症，以後可能以後都開心不起來，讓蘇言陪著她不開心，陪著她負能量。

    而且她自己的家庭本來就配不上蘇言，她不想就因為自己的病，也配不上他。

    她的確很長一段時間情緒低落，失眠，厭食，對什麼東西也提不起興趣，工作也懶洋洋的，可是，只有面對他……

    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會很開心很開心，好像全世界都在她的懷中了。

    可是，她不想她以後病情加重，連對他也失去了興趣，整天情緒低落，讓他從現在看著她滿是笑意與溫柔，漸漸一點一點冷下去，然後見到她勉強撐著笑，卻在背地裡嘆氣，直到最後，連笑也不笑了，面無表情，就像她就是一個累贅，一個拖油瓶，就像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她母親看她時候的樣子。

    厭惡，嫌棄，卻不得不負起責任的那種眼神。

    她不願意的。

    她不願意看著與他的戀情一點一點冷下去的過程，不願意看到蘇言不開心，不願意再次看到那種厭惡的眼神，她不願意的……

    偽裝了一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偷偷流淚了。

    悄悄地把環在蘇言腰上的手收回來，抹去眼淚。

    已經很熟悉這樣做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