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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副駕駛，蘇言也坐上駕駛座，等了一會看她就那樣若無其事地坐著，他好像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直接側身過來，一陣男性特有的，蘇言特有的好聞氣息撲面而來，她驚了一下，他的面貼她貼得很近。

    然而他只是幫她系好了安全帶。

    她在心裡罵自己不長記性，總是忘記系安全帶。

    車平穩地開著，莫若心裡再一次亂糟糟地了。

    蘇言方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我們不是那種會令人誤會的關係？

    反問句式還原成陳述句，就是，我們就是那種會令人誤會的關係。

    哪種令人誤會的關係？

    哪種？

    是男女朋友？還是一丨夜丨情對象？還是長期床友？

    她咬唇，不敢去問，坐得也很拘謹，不自覺地在副駕駛上扭來扭去。

    蘇言似乎察覺到她扭開扭去，打開了車載音響：「想聽什麼？」

    她回：「隨便。」

    他就隨便點了首歌 ，前奏響起的時候，她居然覺得熟悉。等到慵懶的煙嗓女聲出來時，她才發現是初中廣播放過的karen souza版本的《every breath you take》 。

    她記得，似乎蘇言當時還有問過她這首歌的名字。

    噢，好像是，自從是初中那次她在天台哭了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喜歡上了在那裡看天空。

    她的家鄉在他們省算是一個比較小的城市，而且經濟也不怎麼發達，所以總是被他們叫做「小鎮」。因為在家鄉總是很悠閒，再加上他們整個城市道路兩旁幾乎都是樹，就像一個小鎮。

    安詳，悠閒，寧靜。

    天空總是湛藍的，鑲嵌著雪白的雲朵。黃昏或者日出，每一天都有不一樣的美感，今天是少女的粉紅色，明天就是暗沉的灰綠色。她後來學畫畫的時候，看到梵谷的草垛系列，他把同一個草垛在一天的不同時間不一樣的色彩變化畫了一個系列。她覺得如果梵谷現在還活著，畫他們家鄉的天空，會是極好的。

    她愛上了看天空，於是放學後都會去天台。

    然而後來幾次她去，天台的門一般都不開。只有幾次開著，都是蘇言在那裡。

    後來她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蘇言，為什麼你在，這個天台門就開？」

    「我有鑰匙。」

    「為什麼你會有鑰匙？」

    蘇言沒回。

    而很後來的很後來某一次閒聊她再問，蘇言才勉強告訴她，他當時以拍攝天空照片為由跟教導主任申請借用天台鑰匙，教導主任諂媚地給了他鑰匙，從此也沒叫他歸還，他索性就直接不還，對這裡來去自如了。

    她又繼續問：「那我以後放學可不可以來這裡坐一會？」

    「為什麼？」

    「因為這裡安靜，教室里太吵了。」

    蘇言臉上出現了附和的神色，但是似乎還是猶豫著。見他表情有所鬆動，她趁熱打鐵：「你放心，我上來絕對不會打擾你的。我一句話也不會跟你說，也不會打擾你的。你就當我不存在。」

    蘇言剛開口，她又說：「求求你了！」

    「……好吧。」

    於是那以後，這天台就真的成了他們兩個的secret base，一般情況下，蘇言都會先來這裡開好門，為了不引人注目，莫若都是隨後才來。

    其實他們兩個一般也沒什麼好說的，一個人抬頭髮呆，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書，時不時抬頭看下天空放鬆心情。

    學校總是會在放學的時候放兩三首歌曲，正巧有一些她聽過，會不由自主地高興，然後跟蘇言分享。有時候他也會罕見地問她曲名，也就是兩三句話的交談。

    她記得看書看累了，就偷偷轉頭看一下站著眺望遠方的蘇言。

    黃昏時的天穹廣袤遼闊作為背景，他的側臉隱沒在微微的黑暗中，勾勒出已經有些堅毅分明的線條。他的鼻樑很挺拔，側臉的輪廓就像是遠方連綿起伏的群山，讓她看痴。

    有時候天空還是湛藍的，只是染上點點的夢幻粉紅，雲朵如同魚鱗在天空的盡頭穿梭，來去自由，他目光如炬，眺望遠方。

    ……

    她不禁會看痴。

    可能也是初一時候兩個人放學後的單獨相處，雖然沒有什麼話，但是她被他的美□□惑到，就像夏娃受不了蛇的誘惑吃了蘋果，而她漸漸喜歡上了蘇言。

    只是後來初二班主任調整座位，她不再跟蘇言前後桌。本來她還傷心了好一陣子，以為自己少了蘇言這個學霸的加持，她會變差。

    可是沒有想到，大概是勤奮吧，她漸漸地從班級倒數進步進步，初二居然拿了班上好幾次第一。

    而換了座位，她也漸漸地很少去天台了，直到初三他們重新前後桌，她才再次去天台逛逛，結果沒想到蘇言一如既往地在那裡。於是他們兩個就繼續像初一一樣，將這裡當成Secret base，直到初中畢業。

    ☆、fish in the pool

    一不小心，思緒又遠了。

    這首爵士樂婉轉而浪漫，karen souza溫柔地唱著：

    「 you belong to me.

    How my poor heart aches.

    With every step you take……」

    她停止不自覺地扭動，靜靜地回想以前的事。堵車時蘇言抽空看她一眼，見她出神：「不喜歡？」

    沒有等到她回答，他自己自作主張地就切歌。

    她剛想說沒有，音樂戛然而止，下一秒響起的居然是鄧麗君《愛的箴言》。

    聽到鄧麗君字正腔圓的嗓音以及這一聽就是七八十年代的風格，蘇言臉上出現尷尬：「應該是我爸聽的。」

    「鄧麗君的歌啊，我……我姑父也挺喜歡的。」

    蘇言切歌，莫若原本想叫他不要切的，因為這首《愛的箴言》還是她喜歡的為數不多的中文歌之一。

    雖然是上個世紀的老歌了，年輕人大概不聽，但是姑父有一次在家外放，鄧麗君的聲音實在是太有識別度，並且發音字正腔圓，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她即使不看歌詞，也能知道她在唱什麼。

    歌詞是羅大佑寫的，她年紀小，也覺得寫得好。長大後，不僅僅覺得寫得好，更覺得，歌詞不就是她的真實寫照麼？

    「我將真心付給了你

    將悲傷留給我自己

    我將青春付給了你

    將孤獨留給我自己

    我將生命付給了你

    將歲月留給我自己

    我將春天付給了你

    將冬天留給我自己」

    ……

    「 我將你的背影留給我自己

    卻將自己給了你」

    最後一句，她每每聽來仍會動容。

    我將你的背影留給我自己，卻將自己給了你

    ……

    他切到的下一首，她還說什麼？

    是她曾經推薦給他的《fish in the pool》。

    是巧合嗎，還是她推薦給他的歌，他剛好都喜歡？

    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雀躍與悸悸動。

    她轉頭，在這首輕快的圓舞曲里望著窗外的高樓大廈，偷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