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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15:31 作者: 總有刁民想上朕
    她回頭問姑媽,也不顧班主任詫異的眼神,臉上滿是淚:「我爸爸,叫什麼名字?」

    姑媽急著說了個名字,可是她太難過了,淚水像水漫金山一樣,甚至把她的耳朵堵住了。她根本聽不見。姑媽見她這樣,只好自己走過來幫她填完了以後的信息。

    臨走的時候,她沒有抬頭,但是也能感覺得到班主任那複雜的視線:「其實也沒什麼事的,只不過是沒搞清楚時間,下次注意就好了。」

    「是是,麻煩老師了。她就是這個死樣子,做事沒個准,隨心得很。麻煩老師多跑一趟。」

    「沒事的沒事的。」

    ……

    姑媽的罵聲停止了,此時此刻在她耳邊響起的,卻又是她的聲音。

    「……我們再怎麼說,也都是一家人,不會害你的。你就不要想著你爸,也別指望他給你錢了。他窮光蛋一個,身無分文還刪了外邊一屁股債,你去找他要錢,還不如指望他別把你賣了抵債才好。他之前每次來看你開的車,也都是借別人的來開,不是你想的,他自己買的……」

    「……你就安心讀書,別的什麼都別管,也別在你媽面前提你爸……你提你爸,很傷你媽的心的,她養你這麼久,你還想著你爸,你說說她會有多難過?」

    「……而且你姑父聽他同事的同事的朋友說,你爸好像又娶了,還生了個兒子還是女兒的。我們好好過我們的日子,別理他了……」

    「……這麼多年了,你們娘倆沒有你爸,還不是照樣過得好好的,學費的事情也不用你擔心。如果你媽沒錢了,我跟你姑父就供你上學。即使是砸鍋賣鐵,也不靠你的混帳爸爸……」

    姑媽雖然整天動不動就罵罵咧咧的,就是活脫脫一個市井小民,在菜市場買菜,為了一兩塊錢能跟人掙到面紅耳赤。但是只要提到她爸,她瞬間就會變得很有正義感,很有骨氣。但是說到最後,連一向銳利的姑媽也紅了眼眶,過來抱住莫若:「只是他們上一輩做的孽唷,怎麼要你來承擔……」

    她也想問。

    為什麼上一輩的孽,

    總是要下一輩的人還。

    總要下一輩的人來還。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

    ☆、我夢見我夢見我

    她在夢中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

    她夢見她夢見她跟蘇言結婚了。

    只是夢中沒有下雨,萬里無雲,陽光明媚。

    她穿著潔白無瑕的婚紗,挽著父親的手,走向不遠處的新郎。

    在夢裡,她的父親身材健碩,即使中年仍步履如風。他穩穩地牽著她的手,就像牽著她走過那些錯失陪伴在她身邊的所有歲月。

    而終於走到彼岸,他把她的手鄭重地交給與她一身潔白相稱的穿著黑色西裝的新郎。

    他們在神父面前莊嚴宣誓,來賓都熱烈鼓掌。

    氣球飛上天空,花朵盡情綻放。她終於流淚。

    喜悅與幸福的淚水,是多麼難能可貴。

    環繞四周,企圖從賓客的面上找到與她一樣的喜悅神情,可是沒有。

    那些賓客,都沒有臉。

    沒有臉,只是一片模糊的肉色,又怎麼會有表情?

    她驚恐地張大眼睛,看向身邊的人:「蘇……」

    但是牽著她的人,居然也是沒有臉的。

    她僵硬的身體往後轉,試圖找到一個有臉的人物。可是沒有,都沒有。明明剛剛才挽著她的父親,也是沒有臉的。宣誓的神父,也是沒有臉的。

    到底什麼是真的,

    什麼是假的,

    什麼是好的,

    什麼是壞的?

    什麼是真的?

    什麼是假的?

    什麼都是假的!

    ……

    她尖叫一聲,睜開了眼睛。

    視線逐漸聚焦,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她家的天花板。

    她呆楞了半響,伸出五指來看。

    五根手指頭,一根不少。

    摸摸自己的臉,有鼻子有眼睛,也有起伏,但是上面濕漉漉的一片水跡。

    門突然開了,蘇言著急慌張的神情被她看個正著。

    他一步兩步走過來:「怎麼哭了?」

    她結巴了:「我,我做噩夢了。」

    他像是明顯鬆了一口氣:「這麼可怕的夢嗎?」

    「嗯。」

    看著這個人,她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坐起來準備抱抱他,才突然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又急忙縮到被子裡去。

    蘇言竟然也微不可覺地臉紅:「……那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

    「那我先去做魚。」他說完就站起身來。

    她叫他:「蘇言!你能不能……」

    ……抱抱我?

    他沒有回頭:「嗯?」

    看著他的背影,就像這十幾年來做的一樣。

    初中的時候前後桌看他的背影,高中看他做操的背影,大學看他在圖書館裡的背影,工作看他在電梯裡的背影……

    筆直而挺拔。

    她笑了:「沒什麼。你去忙。」

    他走了以後,她才從被子裡慢慢鑽出來,始覺渾身酸痛,身上也黏糊糊的不舒服。

    先去洗澡,在鏡子裡看到了身上蘇言留下的痕跡。她破天荒地沒有臉紅,而是覺得淡淡的悲哀。

    可能是因為做了兩個噩夢,所以心情格外低落。她這樣安慰自己。

    洗完澡換好衣服,蘇言已經做好飯菜了。那條本應該中午吃的魚現在才擺上桌面。

    他已經準備好碗筷。她調整好心情過去嘰嘰喳喳地吵。

    只是吃了沒幾口,蘇言的手機響了,他過去接,好看的眉頭蹙起來。

    「公司那邊有個合同臨時出了點事,要我趕過去。」 他直接去玄關處穿西裝了。

    「那你去忙,還要留飯給你嗎?」

    「不用。」他動作神速,已經穿好皮鞋,開了門才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

    「對了,後天公司有個酒會,你跟我一起去。」

    她剛想答應,突然想起來早上林肅的邀約,身體都僵硬了:「……晚上?」

    「嗯。會有很多名人出席。你下午請假吧,我帶你去化妝。」

    她遲疑了一會:「可是我……」

    她遲疑的一會兒,門已經關上了。

    ☆、花心大蘿蔔

    當晚,經過內心許久的掙扎與斟酌,她還是發了一條微信給蘇言:

    今天早上,其實是董事長打電話給我,他說林笙歌不願意陪他出席,只能找我,所以我就勉強答應他這個上司了。對不起啦~>人<

    她在後面還加了一個顏表情,表示撒嬌。好吧,按照他們兩個這種不倫不類的關係,也不能說是女朋友對男朋友的撒嬌,頂多就是她好不容易發一回騷,希望能求得蘇先生的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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