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2023-09-28 21:14:50 作者: 秋九月
景流在一旁撓了撓頭:「其實這些本不該屬下同將軍說,將軍該去問王爺才是。」
「問他與問你有區別?」
若葉濯想讓她知曉,她問誰都會知曉,若葉濯不想讓她知曉,她問誰都是白費工夫。
景流想了想:「王爺其實不想讓將軍為難。」
葉濯若是怕她為難,就不會同意他與她說這些了。
「胡亂揣度王爺的意思,」她板起臉來嚇唬他,「是想挨罰了。」
景流一怔,連忙抱拳躬身:「屬下知罪,屬下只是……」
趙明錦在心中嘖嘖感嘆,怎麼主子聰慧又精明,教出的手下一個比一個憨厚實在。
「罷了,」她擺手,打斷他的話,「我與王爺相識日久,我的脾性他最清楚,這點兒小事還不至於為難。」
一日是師兄,終生是師兄,無論師兄身份為何,她待他的情意不會變。
至於南淵,長嶺邊關有她守護過的土地與百姓,長安城中有她的知己好友與想要共度餘生的夫君,所以終此一生,她都會守住他們。
若他日兩國刀兵又起,她與師兄戰場相見,那麼一個是為北澤出征,一個是為南淵而戰,他們便是敵人。屆時無論是師兄還是她,都不會是心慈手軟,亦不會念及舊情。
不過,他們兩個兵戎相見的可能實在是微乎其微。畢竟北澤皇室里,還有個阿穆達!
阿穆達這人,雖然功夫不太行,領兵不太行,謀略也不太行,但他挑事很行,作妖很行,總之他有一顆與他能力不大匹配的野心。
知曉所有的一切,趙明錦也釐清了,師兄重傷被囚,約莫就是阿穆達的手筆。
阿穆達眼下……還真是「內憂外患」。
問罷這些,趙明錦思緒仍有些混亂,自然也沒心思去市集走走看看了,索性抬腳轉身,回了碧錦園。
在竹林中的石桌旁坐下,半個時辰過去,她又起身,往倚月軒去了。
師兄在倚月軒中養傷,她怕旁人粗心,照料不好,所以特意著了紅兒過去照看。
到得倚月軒時,師兄正在桃樹下小憩,紅兒見她過來,正要福身,就聽明斐開口:「是小錦來了麼?」
趙明錦勾唇一笑:「師兄耳朵還是這麼靈,」頓了頓,她看向紅兒,「去尋綠兒,做些糕點送過來。」
「是,紅兒這就去。」
明斐從躺椅上起身,看了看石桌上擺著的兩碟糕點,又看了看她,好歹也是想將人支走,也不尋個好一點兒的由頭。
「出什麼事了?」
趙明錦搖頭:「沒甚大事,只是突然想起來,師兄之前既在北澤,當也知北澤與南淵戰事不斷。若有朝一日師兄成了上位者,又當如何選擇?開疆拓土,還是與民休息?」
明斐一怔,臉色微有些白,許久後他斂下望著她的眸光,笑了笑:「你都知曉了。」
他的笑沒了往日的暢然灑脫,帶了幾分淺淺的苦,又帶了幾分濃濃的嘲。
「是。」
「我與阿穆達,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她點點頭:「猜到了。」
若非於阿穆達登上北澤王位有關礙,阿穆達也不會派人重傷他,將他囚禁,甚至想出以他來誣陷她與葉濯的法子。
阿穆達望著南淵朝堂內亂,一來可以同北澤王邀功討賞,二來也可趁亂再掀戰事。
到時,勝負難定。
「小錦帶兵征戰多年,當知北澤人狡詐多端,不怕……這是我與阿穆達設下的苦肉計?」
「他若真那麼聰明,也不至於六年來一直在我手下吃敗仗。」
雖說他吃敗仗,十有八九是靠葉濯和顧雲白的籌劃,但十之一二也有她用人不疑,從諫如流的干係,還有她帶兵作戰的本事。
而且葉濯明知明斐的身份,還讓他留在王府中修養,定不是為了養虎為患的。
「就算你想與阿穆達設個苦肉計,阿穆達那般驕傲自負的人,也不會同意。」
「你倒是了解他,」明斐嘆了一聲,神色輕鬆起來,「北澤皇室、皇子之位都非師兄想要。初時,師兄能尋得家人自是歡喜,後來在宮中日久,見識過太多兄弟傾軋,陰謀算計,歡喜沒了,也就生了離開的心思。」
「所以師兄回南淵,是想回當年的小山谷?」
他搖頭:「是想尋一尋生母。」
原來如此。
趙明錦與北澤人交戰數年,只覺北澤人俱皆長的面相粗獷,眉眼濃黑。而師兄雖然面相輪廓與北澤人相像,但他眉眼清秀,與他們全然不同,她這才沒將師兄和北澤人想到一處。
或許師兄的眉眼,是像娘親的緣故。
想著師兄將要尋到自己的娘,趙明錦就沒來由的期待。
雖然她嘴上不說,但偶爾也會想,或有一日,在某條大街小巷,她與一對夫婦擦肩而過,那對夫婦會停下來回望她,說——他們是她的爹娘。
雖然她有師父,但她也是想找到爹娘的。哪怕不為別的,就為了告訴他們,她還活著呢!
若當年他們是故意將她丟了,她就壞心的給他們添些堵;若他們是不小心將她弄丟了,也能告知他們,以後不必牽掛自責了。
可是她沒這個機會,但師兄的機會就擺在眼前。
「師兄可知娘親姓甚名誰,家住哪裡,我們一同去尋,定比你一個人尋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