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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14:50 作者: 秋九月
「爹……爹……」周沛本站在離周方顯最近的地方,卻在趙明錦將人挾持了才後知後覺,「王爺,娘娘,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方才……」
「方才你爹眼中殺氣已現,我若不先下手,」趙明錦將匕首往周方顯喉嚨上壓了壓,「現下,怕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周大人,你說是也不是?」
「王爺與王妃尊駕尚在路上,你二人實乃假冒,拿下你二人天經地義,本官……」
「廢話這麼多,」她押著周方顯,一步步走上前來,將葉濯擋在身後,面對著堵在門邊的侍衛:「都讓開。」
話音落後,竟沒有一個動的。
她嘴角勾起抹嗜血的笑來,匕首壓進一寸,殷紅的血霎時染紅了冷刃。
「讓開,都讓開!」周沛揮手,嚇得臉色慘白,「讓他們走!」
喜堂門邊讓出了通行的路,趙明錦側頭看向葉濯:「快走。」
兩人一同押著周方顯,出了喜堂,退至門外,趙明錦迅速收了匕首,抬腳在周方顯身後猛力一踹,拉起葉濯的手腕便跑。
天光已盡,夜色初顯,街巷都已掌了燈。
初來岳州府時,葉濯曾給她看過這裡的圖紙,上方繪有可以直通城外的暗道。
身後官兵窮追不捨,趙明錦停在一處分叉的小路上,有些記不清是哪條路,正準備隨便跑一條試試運氣,就聽葉濯含笑開口:「走這條。」
聲音不緊不慢,語調不疾不徐,仿若根本不是在逃命一般。
趙明錦來不及理會這些,沿著他指的路跑了片刻,不多時身後紛亂的腳步聲停了,驟然刀兵相接。
刀劍刺破血肉之聲,一個接一個的倒地聲,痛號聲撕裂了這夜空的寧靜。
她回頭,隔著層層屋舍望去,雖什麼也看不清,卻能想像出那方的場景。
「阿錦,」葉濯修長的手指握緊了她的手,「不跑了麼?」
「王爺這麼想跑,自己跑啊,」趙明錦收回視線,擰眉看他,「哪兒來的人?」
「五十里外,陸元成的兵。」
原來他什麼都已經算好,一早沒見到天墨,看來是被他派去調兵去了。
「陸老將軍奉命守衛北方五城,那是除長嶺邊關外防禦北澤進犯的第二條要隘,你……」
簡直胡鬧!
四個字在嘴邊溜了一圈,沒敢說。
她深吸兩口氣,撇嘴道:「罷了,你是王爺,你說了算。這南淵除了皇上,怕也只有你能調得動他的兵。」
葉濯只笑著看她,垂眸不語。
「既然早已搬了救兵,為何不提前同我說?我若知道,還劫持周方顯作甚,直接……」
「直接什麼?」
也不能直接動手,葉濯身上有傷,以陸老將軍援兵趕到的時辰掐算,她需得在向府與那些侍衛打上一陣子。
這一陣子裡,她不見得能護得葉濯安然無恙。
從京城離開前,她就說過要保護他,沒想到人沒保護明白,還讓他為了救自己受了傷。
趙明錦將手從他手中抽出來,仰頭看他:「若我方才沒有挾持周方顯,你準備怎麼做?」
「與阿錦並肩一戰就是。」
說的這般雲淡風輕,好像他功夫多好似的。
趙明錦與葉濯走回去時,府衙的侍衛已經被徹底控制,天墨帶了一隊人馬回向府抓人,陸元成則帶著剩下的兵將清理街巷。
燭火昏黃,月色慘澹,血腥氣在空中彌散,地上的血跡星星點點,看不出紅,被暗淡光線映的有些黑蒙蒙的。
「王爺,」陸元成看到葉濯,快走幾步迎上來,抱拳行了武將大禮,「末將來遲,還請王爺恕罪!」
「老將軍無需多禮,」葉濯俯身,手掌拖住他的手臂,「快起。」
陸元成站定,視線旁移,才看清站在他身側的人,正是趙明錦。
他咧嘴一笑,唇上兩撮白鬍鬚一動一動的:「丫頭,許久不見。」
「陸老兄別來無恙,」趙明錦嘴角一勾,湊近他小聲道,「今日既來了,可別忙著走,上次喝酒還未分出勝負呢!」
陸元成仰天大笑,聲色極盡爽朗:「老夫還喝不過你一個小丫頭,誰走算誰輸!」
天墨帶人抓了向學監與周方顯,又留兵在向府與府衙駐守,等候葉濯發落。
幾人一同回了向府,方才還熱鬧的喜堂已一派死寂,紅棗花生等擺在盤中的吃食灑落一地,門上牆上張貼的大紅喜字正歪歪扭扭的垂搭下來,將落未落。
一片狼藉。
向菱已經醒了,就站在向學監的身側,看到趙明錦進來,她微微一怔,向來純淨的目光染上了些許陌生與怨憎。
征戰殺伐多年,趙明錦是看慣了這種神色的,她本以為自己早已心硬如鐵,卻不想被向菱看的心頭一顫。
她腳下一頓,垂在身側的手在這時被握住,葉濯微涼的掌心扣在她的手背上,肌膚相觸,很快便有暖意蔓延。
葉濯曾同她講過,善惡向來難辨。立場不同,她心中的善,就是旁人心中的惡。
所以,他是在安慰她,不必介懷。
趙明錦仰頭看他,只看到他堅毅的下顎弧度,沉穩又淡漠的側臉,可他握著她的手,力道溫柔,暖意盎然。
周方顯與向學監被關押,府中家眷一律不得出府。
趙明錦在離開向府前,去了府中東側的桂樹旁,從繁茂的樹冠中取了鑲金的盒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