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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14:50 作者: 秋九月
    沒有直接說,約莫是怕她心中不快。

    想到這裡,趙明錦更加喪氣:「你是不是覺得我打不過他。」

    葉濯漆黑的眸中閃著深沉笑意:「單打獨鬥,我們阿錦向來所向披靡,不過,」他話鋒一轉,「若我所猜不錯,那兩人已不再懷疑你的身份,但今夜卓穆死了的話,恐會前功盡棄。」

    「……也不至於前功盡棄這麼嚴重。」

    「既然阿錦心意已決,那便去吧。」

    聽他這麼說,趙明錦眸光一亮,不過腳下沒動,因為總覺得他話沒說完。

    果然,他緩步走到石階前坐了下,嘆了口氣:「可憐景流怕是要被多關上一陣子,回京城也得再推遲些時日。」

    她就知道。

    葉濯總是有辦法用三言兩語輕而易舉地讓她心生動搖,重要的是她每次都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趙明錦垂在身側的手捏成了拳,許久,終是鬆了開。

    幾步走到他身邊坐下,小聲道:「是我魯莽了。」

    「不是魯莽,若在邊關,只有這樣才能出奇制勝。」

    可這裡不是長嶺邊關,她所面對的也不是敵軍,而是她曾用鮮血、用性命保護過的人。

    終究還是心有不甘。

    「我不去殺他可以,但今日莊夫子趁著考核,翻遍了書院也沒能找到帳簿,他懷疑是被向學監藏在了家中,」趙明錦擰眉,「若是回城中去找,許會再遇到他,能不能……」

    「最多兩日,他必離開岳州府。」

    「為何?」

    葉濯神色一如往常,聲音溫潤又清淡:「因為,皇上派閒王與王妃巡視南淵四方書院,岳山書院年年人才輩出,他們必會先至。這消息,最多兩日就傳來了。」

    趙明錦愣了愣。

    以現下南淵的實力,無論是北澤還是左相,想攻打或是想叛國,都得再仔細謀劃謀劃。

    當日雲山上她贏了阿穆達,北澤退兵,十年不擾可是他親口提出來的,北澤皇室主動議和,如今一年還沒過,文書上的璽印怕是都沒幹透,他們便又想挑起戰事,若被發現,恐怕戰事未起,便已失了戰機與民心。

    阿穆達和左相不是傻子,這個時候他們只敢暗中行事,不能讓人窺見一絲一毫的端倪。

    卓穆自然知道閒王妃就是趙明錦,為免遇到引起猜疑,他定會躲得遠遠的,而且就算他不想躲,也會有人命他躲。

    想到這裡,她輕笑一聲,心情終於好了些許:「說到底還是怕我。」

    「不錯。」

    趙明錦扭頭看葉濯,在書院中他們唯一能使喚的人就是天墨,而天墨一個書童,行走並不自由,他到底是怎麼把信傳入京城的?

    現下京城肯定還沒有回信傳來,但他已篤定了皇上會按他的計劃行事。他與皇上之間的手足情誼,怕是普通人家的兄弟都難以企及。

    「閒王與閒王妃代天巡視,儀駕車馬暫且不說,隨行護衛定少不了。」她輕聲道,「所以,我們要動作快些了。」

    他們,是來接她與葉濯回家的。

    葉濯點頭。

    兩人一同默契的沉默,看著潑墨一般的夜空,朗月穿過薄霧一般的雲,灑下萬千光輝。

    「阿錦。」

    「嗯?」

    「回京之後,你想做什麼?」

    「讓綠兒給我做一大桌的好吃的,再睡上它三天三夜,那時候如玉肯定已經回來了,沒趕上她成親,我得去給她賠個不是,還有紅兒綠兒年紀也大了,我得給她們琢磨個好親事。」

    話音消散許久,葉濯才挑眉問:「沒了?」

    「還有什麼?」

    四目相接,趙明錦一臉的坦蕩和赤誠,葉濯薄唇動了幾動,總是平靜的神色終于波動了些,透了幾分悵然出來。

    她沒忍住,噗地笑出聲,左腿曲起,左手肘抵在膝上,掌心托腮,就那樣好整以暇的看他。

    被她這麼望著,葉濯清咳一聲,喉結滾動,偏開了視線。

    這情景,頗有些小紈絝調戲良家男子的既視感。

    「有什麼你直接同我說就是,為何總讓我猜?」她聲音輕快,帶了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嬌俏,「之前的許多事也是,怎麼,那麼不好說?」

    「以你的性子,我若直說,你怕是早就溜了。」

    「我堂堂勝寧將軍,怎麼可能……」

    她話音一頓,驀地想起三年前新婚夜,聖旨派她前往長嶺邊關,她那時可是沒走正門,直接翻的牆。

    「我當年、那是……戰況緊急,耽誤不得,可不是溜,再者說,我若去前面同說你,多掃興。」

    「阿錦想的周到,我卻是捨不得的,」葉濯看著天邊,輕聲道,「那夜,我去送你了。」

    捨不得她?

    趙明錦只覺心上一熱,很陌生的感覺,她緩緩坐直了身子,又把視線收回來。

    片刻後才笑了笑:「你去送我,我怎麼沒發現。」

    還說不會溜,他不過才說了一句捨不得,她就又開始假裝沒聽到,半點情話都聽不了,以後該怎麼辦才好。

    葉濯有些好笑,卻也只答了她的話:「在城門上方。」

    經他這麼一提,趙明錦下意識「啊」了一聲,出城後她回過身的,而且仰頭望向過城門之上。

    那時她還覺得長安城的守將太過鬆散,連守備陣型都擺不整齊。

    原來,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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