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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14:50 作者: 秋九月
    可入了書院才發現,並沒有他想的那般簡單。

    「恐怕不僅如此,」葉濯聲音輕淡,一如往常,可說出的話卻讓趙明錦心上一驚,「或許裡通外敵,意圖謀反也說不定。」

    見她沉默著不說話,葉濯彎了彎唇角:「害怕了?」

    「我怕他?若真是謀反,平了他就是,若是敢裡通外敵,」趙明錦冷笑一聲,沙場上的嗜血氣勢透體而出,「我守了六年的長嶺邊關,好不容易才把阿慕達那廝打消停,他們要真勾結在一起,又把戰事挑起來,我若不拿槍挑了他人頭吊在城門上,我就不叫趙明錦。」

    雖然話說的糙了些,也血腥了些,但他就是喜歡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我家阿錦俠肝義膽,智勇雙全,最是厲害,」他一笑,恢復了往常的和煦模樣,「有阿錦在,是南淵百姓之福。」

    這話……幸好是從葉濯口中說出來,若從旁人口中說出,她恐怕會嚇出個好歹來。

    「不敢當不敢當,有皇上和王爺在,才是南淵百姓之福。」

    閒談之間,葉濯已拿起方才莊夫子看過的書,月光被書架擋住,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上面記了些什麼。

    趙明錦聽了聽屋外的動靜,確定四下無人,才摸了懷中的火摺子出來,吹燃,昏黃暗淡的光芒只勉強照清了他們所在的地方。

    兩人挨近,她看著書頁上記下的內容:「這是……書院早年的學生名簿?」

    同如今名簿的記錄方式一模一樣,名字、家世地位、家中親人十分詳盡,且依舊是來自京城的在前,其餘的在後。

    葉濯輕嗯一聲:「是定乾三年。」

    定乾三年,是七年前。

    趙明錦記得很清楚,她離開山谷時正是定乾三年末,到得京城是乾元元年。

    那時聖上革新科舉制,允許女子參試,只是政令方下,當年文試並沒有女子來,武試倒是被她湊巧趕上了。

    三場比試下來,她成了南淵第一位女狀元。

    修長的手指在書冊上不停翻動,在近中間處,葉濯停下,趙明錦看到上面的名字,不由「咦」了一聲。

    蘇展是乾元二年被書院薦舉,確實該是定乾三年的學生。

    「蘇展的爹娘不是岳州府的官員,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富庶大戶,想來當年書院還沒變成如今這般,」她目光略過蘇展爹娘的記載,落在最後,輕念出聲,「蘇小蝶,蘇展還有個妹……」

    腦海中記憶翻騰,她聲音猛然頓住,臉色不由一變。

    蘇小蝶,小蝶……

    蘇展家在岳州府,鄭錫又在岳山書院求學,當時在刑部公堂上,高齊從布袋子中拿出的靈牌上,寫的正是愛妻小蝶之靈位。

    難不成……

    她還沒有想清楚,葉濯陡然低頭吹熄了她手中的火苗,伸手拉過她的手腕,動作敏捷地躲進庫房角落,抬手在唇邊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他擋在趙明錦身前,將她完全攏入身影之下,趙明錦怔怔地抬眸,鼻端全是他身上清淡好聞的檀香味,眼中是他方正堅毅的下顎弧線,稜角分明的面相輪廓。

    師父說過,教她武功,不僅是讓她能保護自己,還要保護那些需要保護的人。

    師兄也說過,她不能偷懶懈怠,不然離開山谷,定是要受欺負的。

    從小到大,從山谷到京城,從京城到戰場,她永遠是站在人前的人,將那些弱小的,受欺負的都擋在身後。

    與她並肩者少,站在她身前的……

    只有葉濯一個。

    趙明錦只覺心頭有股異樣的滋味蔓延開來,抑制不住的顫動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胸口處充斥的暖意在隨著周身血脈在流轉,爬上了臉頰,又入了眼角眉梢。

    庫房外確實有腳步聲響起,應是三個人。

    那三人從後方院落而來,繞過了庫房,朝著饌堂的方向走遠了。

    「饌堂里定然已經熄火了,還能有剩下的飯食?」是黃懷安的聲音,「若是沒有,咱們也自己做些什麼罷,今日又是武舉課,又是打掃庫房的,太累了。」

    與黃懷安交好的,一直是京城的那幾個,即便沒聽到其他兩人說話,趙明錦也知道,跟他一起的是劉柏和段希文。

    果然,段希文稍顯粗啞的聲音響起來:「少說兩句,快些走罷,今年書院裡這般不太平,後山鬧鬼不說還……總之以後咱們還是多吃些,夜裡少出來。」

    許是始終沒有聽到劉柏說話,黃懷安不由叫了他一聲:「劉柏,想什麼呢?不說話怪嚇人的。」

    「我在想石先生。」

    話音落後,庫房外陡然響起兩道戲謔揶揄之聲,葉濯也垂眸看向了趙明錦。

    「看我做什麼,我可什麼都沒做,」趙明錦神色僵硬,唇角扯動,分明行的正坐得直,卻莫名有點兒心虛,「這人就是欠收拾,看我明日武舉課不好好教訓他!」

    黃懷安的聲音已經遠了,奈何她耳力佳,還是能隱約聽出來:「石先生一襲紅衣,確實明艷動人。」

    段希文又補了一句:「就是課上太嚴苛了些。」

    趙明錦:「……」

    第39章 、038

    一連幾日的武舉課上,趙明錦對黃懷安他們三個都極盡「關照」,若是扎馬步,就讓他們三個多扎半個時辰;若是練騎射,也留他們三個多練半個時辰。

    總之幾日下來,他們三個人已經怨聲載道,看她的目光滿是苦大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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