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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14:50 作者: 秋九月
    沒聽得應聲,他繼續抱怨:「你我只是夫子,能做的就是將畢生所學傳授給學生們,至於其他,我們管不了。而且你看,經年下來,也沒人來管不是麼?」

    說到這裡,莊夫子終於停下了腳步,他從架上抽出一本書來,怔怔地看了許久。

    終於,寂靜的庫房內響起了他的冷呵聲:「管不了,沒人管,」聲音說不出的森寒與滄桑,「是啊,誰讓我無權無勢,誰讓我貪生怕死,誰讓我……」

    話沒說完,他將書冊扔回去,頭也回去的走了。

    劉夫子看著他沉入黑暗的背影,嘆息一聲:「何苦為難自己。」

    待他二人走遠,趙明錦站直身子,指尖輕點下顎。

    「我這才來了幾日,與他話都沒說過一句,三更半夜還得帶人來抓我,」她有些哭笑不得,「我是該說他煞費苦心,還是莫名其妙?」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的更新時間徹底亂了套,是因為人家五一勞動了兩天(上班兩天,假期還沒開始,都要結束了……),總之明天開始就早六點更新了喲~

    第38章 、037

    趙明錦此來本是為了尋找景流的下落,按照向學監所說,景流在琴技畫藝上頗為出眾,甚得莊夫子青睞,已被莊夫子引為了知己。

    如此想來,朋友的朋友,怎麼也沒有成為敵人的道理。

    不過她現下的身份是石紅凝,石相的義女,莊夫子暗地裡給她設局,看似是與她作對,實則是想以一己之力對抗石相?

    若是存了這麼大膽的想法,那可真是敢想又敢幹。

    「阿錦,」她正出神間,葉濯開口喚她,「隨我來。」

    趙明錦跟著葉濯繞到庫房後側,見他輕而易舉地推開了一扇窗,且身形利落地翻了進去,落地無聲。

    回身時,還朝她遞了手出來。

    趙明錦心中疑惑,卻也知曉此刻不是計較的時候,右手搭在他手上,腳尖輕點地面,隨著他掌心力道收緊,閃身鑽了進去。

    待她站穩,葉濯也沒有鬆手,只是徑直拉著她穿梭於書架之間,邊走邊道:「字條上的筆跡我已查清,是莊夫子。」

    趙明錦已經完全不驚訝了:「剛看到時險些以為是你寫的。」

    「莊夫子仿的是景流的筆跡,景流自幼跟在我身邊,讀書習字是我教的,字跡確實與我的相像。」

    原來如此。

    「不過他費盡心機地仿景流筆跡做什麼,試探我?我若是真的石紅凝,根本不可能認不出來,不過我是個假的,也沒認出來,」她嘖嘖兩聲,感慨道,「讀書人的行事作風,果然不是我能理解的。」

    葉濯忍不住輕笑出聲,回頭看了她一眼,:「阿錦若真是石紅凝,看到字條會怎麼做?」

    「要麼直接找向學監,問問這字條是什麼意思,要麼直接去後山。左右我是石相義女,書院裡沒一個人敢得罪我,」話音一頓,她轉念細想,「也不對,石相那般老謀深算,奸詐狡猾的,恐不會全然信任書院的人,許會讓她暗查罷。」

    後來她既沒有去找向學監,也沒有去後山探查,所以莊夫子這是沒確定下她的身份,一計不成又來一計?

    不過他對她身份有疑,自己暗中觀察就是,全然沒必要拉上旁的無關人等。上次若不是在院外遇上葉濯,她深夜離開書院,怕是會鬧到全院皆知。

    自她來後,向學監總是有意無意地用話試探,若讓他發現她行止有古怪,免不了更要生疑。

    他們對她的身份,似乎都存了疑慮,為何要對一個武舉課先生這般小心謹慎?

    難不成石紅凝此來做先生只是個幌子,左相其實暗中吩咐了她旁的事情?

    繞過一排書架,兩人停在莊夫子方才停過的位置上,葉濯見她一直擰眉不說話,曲了食指在她額上輕輕點了下:「可想明白了?」

    「莊夫子根本沒懷疑過我的身份,他是想讓別人懷疑我,」趙明錦聲色沉靜,抬頭看向葉濯,認真地眸光似想望進他心底一般,「王爺此來書院,也不是為了尋景流那麼簡單,之前景流到底在查什麼,王爺這次來又要查什麼。」

    果然是阿錦,一點就通。

    南淵四方書院建院已有十數年,早已不再唯皇命是從,或多或少都已背離了先皇建書院的初衷。

    葉濯生於皇家,最懂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凡事不觸及底線,沒有危及朝堂社稷,他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先皇駕崩時,今上尚年幼,四相輔政,朝堂不穩,有人心生叛逆。那時,是他與太后一點一點的護下了江山社稷,手上染血,腳踩白骨,才終於肅清了朝堂。

    只可惜不過幾年,當年留下的清正廉明、為國為民之人,卻已然迷失。

    「左相乃文官之首,書院每年薦舉學生都要經由他手,其中利益勾連自不必說,」葉濯垂眸,斂下眼中不想讓她看到的凜冽與晦暗,「左相根基在岳州府,岳山書院其實早已脫離皇上掌控,阿錦有沒有發現,書院這批子弟,家世地位均不普通,寒門子弟更是一個也無。」

    在那日翻看學生名簿時趙明錦就發現了,只那時她並沒有多想。

    「你是說……賣官鬻爵,中飽私囊。」

    此來書院之前,葉濯確實以為只是這些,所以他才會在是將她留在京城,獨自一人面對左相與永昌侯,還是帶她來到岳州府之間兩相權衡,最後選擇帶她來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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