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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14:50 作者: 秋九月
她下意識撇開目光,緊跟著又往後挪挪身子:「你……早看出來了是不是。」
「是。」
「可能看出是誰做的?」
他搖頭:「倒是能看出是為誰做的局。」
趙明錦忍不住將目光移了回去,說起正事,葉濯已恢復了往日溫潤的模樣,隻眼中的笑意一直未減。
「庫房屋頂雖平緩,卻比書閣饌堂高出許多,站在下方看,其實看不清整個屋頂的情況。」
「確實如此。」
「山上沒有工匠,房頂修繕又迫在眉睫,讓書生們修補難免會有危險,為保萬無一失,整個書院中,有一人是一定會留下的。」
趙明錦擰眉想了片刻,最後眉梢一揚,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葉濯點頭。
她沒想過質疑他,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就算我留下了,站在下面一樣能護得住你們,不見得會上去。」
「所以,留下修補房頂的是我。」
的確,留下的人是葉濯,她自然不放心站在下面等,得親眼盯著,不然若他在上面一不留神,摔出個好歹來,那她……
沒法和皇上交代。
再說離開京城前還喝了他的酒,她說過要保護他的,不能食言。
所以,定會跟著一起上來。
好一招將計就計!
天墨已在他二人說話間將瓦片鋪整的差不多,起身活動了下筋骨後,直接手腳靈活地爬梯子下去了。
趙明錦站起來,沒有飛身而下,而是凝神細聽,眸光又掃過書院每個角落,確定四下無人後,伸手攬上了葉濯腰。
葉濯一怔之間,已被她帶離屋頂,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
天墨看到這一幕,捂唇偷笑,刻意壓低聲音道:「公子,小的就不打擾您和夫人了,先回去了。」
趙明錦看著他跑走的背影:「打擾什麼?」
沒聽到回答,她偏頭去看,這才發現葉濯的目光落在腰間的手上,一瞬不瞬。
她陡然將手收回,清咳一聲:「你不是怕高麼?我就順手……」
葉濯聲色透著滿滿的深意:「阿錦不必解釋,我都明白。」
「……」
她總覺得,他好像不太明白。畢竟連她自己都沒想明白,怎麼就那麼順手了呢!
因為修繕庫房,武舉課推遲了一個時辰。
趙明錦向來只懂訓兵,不懂怎麼做武舉先生,未免被學生們看出端倪,她只能回憶著當年師父教她功夫時的樣子,先讓眾人扎了半個時辰的馬步。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不到,不少學生就開始雙腿打顫,到了半個時辰,真正堅持下來的只有廖廖三人。
黃懷安、裴敬和葉濯。
黃懷安和裴敬是在勉力支撐,葉濯倒是神色如常,恍似半個時辰的馬步於他來說再簡單不過。
看來是功夫不高,基本功卻極紮實。趙明錦背著手,頗滿意地點頭:「不錯。」
暮色四合,天光將近,學生們在饌堂用過飯食,又將庫房裡一番打掃。
破舊的書架已經曬乾,白日裡被搬出去的書冊全放回了架子上。
待到夜深人靜,月上中天,躺在床榻上的趙明錦陡然睜開了眼,眸中全無半點惺忪睡意,無盡的黑夜中,目光甚至比月色要亮上幾分。
她利落地翻身下床,輕手輕腳地離開三重院落,直朝庫房的方向而去。
庫房夜裡並不掌燈,樹蔭隱秘處極其好尋,趙明錦往陰影處一躲,準備守株待兔。
夜裡無風,身後卻響起枝葉摩挲的沙沙聲,她神色一凜,倏爾回身,只見葉濯踏著滿地月華而來。
他走得極快極輕,絲毫腳步聲都沒有發出。
趙明錦就在這時輕聲開口:「喂,這兒!」
葉濯腳下只頓了一頓,循聲望過去時,身子已不由自主地靠近。
「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來了?」
兩人異口同聲,話音落後又相視而笑。
瞬息過後,趙明錦將嘴角一撇:「你不想讓我摻和書院的事,奈何總有人想將我牽扯進來,我若再不做點兒什麼,倒顯得我好欺負。」
葉濯明白她的意思,聲色寵溺:「好,以後查出什麼,都告訴你。」
「這還……」
有人踏進了一重院落,趙明錦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與葉濯屏息凝神,等著來人走近。
不多時,庫房前漆黑一片的路被暗淡的燭火照亮,有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三痴啊,今夜又沒有雨,再說屋頂已經修繕完了,不會有事的。」
是劉夫子的聲音,不過與他一道來的莊夫子並沒有應聲。
兩人並肩走到庫房門口,莊夫子見房門上仍掛著鎖,動作微微一僵。
「把鎖打開。」
劉夫子打了個呵欠:「這就沒……」
接觸到莊夫子冰冷陰森的目光,他喉嚨一梗,也不敢再多說,拿出鑰匙開了鎖,還順手將門推開了。
莊夫子一言不發地走進去,他狠狠地嘆了口氣,也跟著邁進了門檻。
趙明錦和葉濯對視一眼,又一點頭,兩人頗為默契的抬腳靠近庫房,將窗紙點破,暗中看著房內的兩人。
莊夫子提著燈,先將庫房照了個遍,繼而又似在尋找什麼,腳步不停地遊走於書架之間。
半晌後,劉夫子忍無可忍,終是開口道:「三痴,想當年我與你同來書院,同為夫子,你我白日教習,夜裡對飲,無話不談,可是你看看,這才幾年光景,你都變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