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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14:50 作者: 秋九月
    「阿錦怎麼說。」

    「娘娘什麼都沒說,」見自家王爺偏頭看過來,眼風微涼,景毅心頭一緊,「是屬下說錯話了。」

    「欲蓋彌彰,」葉濯斥他,「以後不許在她面前自作聰明。」

    「屬下明白。」

    趙明錦一到謝府,就被謝如玉拉著去花園的亭中小坐,翠屏備了茶水點心後就去打點行裝。

    瞧她那不緊不慢的動作,想來如玉此去也就是小住幾日,無需帶太多東西。

    她看破卻沒說穿,只是端著茶水笑問:「哪日回來?」

    「娘說許久沒有見外祖,想住上半月。」

    「李督元與你們一同去?」

    謝如玉俏臉微紅,低頭理著靛藍紗裙的裙擺,嗯了一聲:「李大哥說,等這次回來便將婚事辦了。」

    「早就該辦了,到時讓李督元備好銀封,若是備少了,人可是娶不過去的。」

    謝如玉輕睨她一眼,兩人一同笑開。

    笑過之後,又揶揄地看她:「阿錦與王爺近來如何?」

    「什麼如何?」

    「出雙入對的,可是喜歡上王爺了?」

    話音落後,趙明錦驀地想起昨夜,長安城外短亭之中那執手相攜的一對淡影,臉上笑意微微一僵。

    她仰頭喝了口茶:「喜不喜歡不打緊,我與他是奉旨成婚,左右一輩子是要一起過的。」

    「怎會不打緊,若以後王爺喜歡上旁的女子,你怎麼辦?」

    這似乎用不著以後了。

    趙明錦站起身來走到亭邊,天色比出門時沉了幾分,園裡嶙峋怪石被襯的更加陰鬱,涼風陣陣,細雨斜落。

    她略略一想,語氣同談論飯菜口味一般雲淡風輕:「真有喜歡的,就納成側妃,若覺得側妃位分不夠,我就與他簽了和離書,給他騰位置就是。」

    「阿錦……」

    「你啊,莫要操心這些了,」她深吸一口氣:「何況閒王為人不錯,宥於皇命實在可惜。他若有意,我定成全。」

    又閒聊兩句,李督元過來接謝如玉,同趙明錦見禮過後,擺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有話就說,」她嫌棄,「何時變得吞吞吐吐婆婆媽媽的了。」

    「屬下是想問,將軍……不喜歡王爺麼?」

    這兩人今日是怎麼回事,變著法的問她這個問題。

    趙明錦懶得答,叮囑他路上好好照顧如玉後就告辭離開了。

    謝府門邊,她沒找到自己的馬,反而看到了輛馬車停在那裡。

    簾紗低垂,暗金色的絲線穿梭而過,初看無華,細看卻透著清貴淡雅氣。趙明錦幾步繞到前方,果然見到景毅牽著馬。

    「王爺在裡面?」

    景毅抱拳道:「王爺騎將軍的馬先走了,命屬下在這裡等將軍。」

    趙明錦輕點下頭,抬腳踩上車轅時又問:「王爺來謝府做什麼。」

    「王爺沒說,不過屬下猜,天陰欲雨,王爺是來接將軍回家的。」

    趙明錦沒再理會,撩開車簾時又聽景毅自言自語道:「不過王爺走時心事重重的。」

    他想起方才王爺從謝府出來時的神色,眉眼深沉,薄唇緊抿,只吩咐他等在這裡就策馬離開了,背影比天色還要落寞。

    「自從將軍回來,鮮少見王爺如此了。」

    葉濯如何,自有人管,趙明錦只當沒聽到。

    回到碧錦園,大雨如傾倒一般落下來,雨檐邊雨珠成串滑下,落在地上,飛濺散開,又匯聚而來。

    雨勢連綿不絕,整整下了一日。入夜後,終於有些緩下來的趨勢,不過細雨斜絲,卻不見停。

    綠兒給趙明錦送完夜宵,走到在鋪床的紅兒身旁,兩人擠眉弄眼,竊竊私語。

    說的正是葉濯午膳和晚膳都沒過來的事情。

    以往葉濯可是最準時的,只早至,從未遲。若當真有事不能過來,也會差景毅提前知會。

    今日一反常態,確實有些古怪。

    趙明錦幾口將酒釀圓子吃了個精光:「你們兩個下次議論什麼,聲音還得再小些。」

    紅兒和綠兒對視一眼,笑起來:「將軍,王爺他……」

    「王爺行事,你們兩個小丫頭操心什麼,早些回去睡。」

    打發走紅兒和綠兒,趙明錦吹熄燈燭,躺進馨香又柔軟的寢被中,不多時睡意上涌,真是應了那句由儉入奢易。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她霎時清醒過來。

    來人腳步聲凌亂微沉,一步步走近,似是故意在告知她有人闖進來一般。

    待那人繞過屏風,趙明錦鼻端一動,聞到了葉濯身上獨有的檀香氣。

    只不過被酒香沖淡了不少。

    她依舊閉著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來:「至少二十年的羅浮春,府里還有麼?」

    「有,」葉濯坐在床榻邊,視線隔著月色的暗淡光芒落在她臉上,清湛又專注,「不給你喝。」

    「為何?」

    「二十四年的羅浮春,世間僅剩四壇,」他的聲音清澈又輕忽,「阿錦,你是我什麼人,為何要分與你。」

    第29章 、028(小修哈)

    趙明錦緩緩睜開眼來,兩人隔著暗夜對視,俱是沉默。

    往日葉濯說話總是溫潤又和煦的,以至於她都忘了,這位是當朝閒王,是聖上胞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無論面子如何,骨子裡合該是清高的、孤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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