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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13:24 作者: 王荷影
筱鬧鐘突然笑了,看著他說:「那我從此做一個乖巧文雅上進的女孩子,你覺得是不是會很好笑?」
何歡花覺得很訝異,數天不見的筱鬧鐘,如今她仿佛徹底變了一個人,他覺得好笑,當然好笑,可是他說:「鬧鬧想做什麼樣的女孩子都行,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嘗試,只要不是不理我就好了。」
筱鬧鐘笑了,說:「還以為你會覺得我很可笑呢。」
何歡花直到失去一個人以後,才覺得倍加難忍,筱鬧鐘大概是他的生命,他第一次將她緊摟,說:「鬧鬧,我知道是我不好,我腳步太慢,跟丟了你,可是,請你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去慢慢成長,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知道,益公草很懂溫柔,可是,我們是青澀之交,才是屬於一個世界的人。」
這是筱鬧鐘認識何歡花以來被他最貼近的時候,她沒感到他話語的真摯,卻感受到了懷抱的溫熱。
她沒有推開他,而是任由他就這麼久久地抱著,銅板看著兩隻眼都直了,拿著手機拍下來發微博,而這個時候,益母草剛好從外面回來,站在馬路對面,隔著玻璃幕牆,望著這內情不詳的一幕,心裡有一個小瓶子倒了,倒出了許多猜測和情愫。
孔方姐也看出了女兒的每一步成長變化,除了她的穿著與舉止的不同,跟自己也比從前親近了。她為此感到安慰,並認為一切都是交子帶來的。為此,她把他當作拯救女兒的福星,甚至每天在跪拜屋裡的觀音像時,心裡祈求益母草的保佑。乳腺癌已經快要給她最後一擊,醫生讓她住院,她感到很不屑,正是快要交代後事的關鍵之秋,她怎能讓自己臥病在床,不把最後一刻也拼完整?
何歡花覺察到了情感的危機,也試圖做出改變,而筱鬧鐘也沒有和他割裂,卻不再是他女朋友。他們似乎正從過去幼稚的相處方式慢慢地轉變為一種溫馨積極的關係,不過,何歡花總是覺得,一個人裝一天成熟容易,想要真正的成熟卻艱難。
益母草呢,仿佛漸漸地變成了筱家裡的一份子,只是,他依然是陌生人,是母親雇用的一個員工。何歡花或者益母草,好像他們都是同樣的關係,既不是感情發展的對象,也不是簡單的生活友人。
周五晚上,筱鬧鐘開著書房埋頭寫作業的時候,母親孔方姐剛好走進來,看到她在用功,溫柔道:「做功課時怎麼不關緊門,我有時進來會打擾你的。」
這也是筱鬧鐘一些生活習慣的改變,在不久前,她的功課與遊戲全部是秘密,關在房間裡進行。
筱鬧鐘抬起頭來,沒有說話,母親轉身要離開,這時她說:「媽,我同學想明天來我們家做作業。」
孔方姐轉過身,點點頭,說:「很好啊,一起進步。」
筱鬧鐘說:「可是是小何,而且,就只有他一個人。」
孔方姐怔了一下,她差點忘了,女兒在青春期,不管她有什麼樣的改變,她依然在跟何歡花往來。可是,她看到她進步了,所以願意給她更多自由,包括她交什麼樣的朋友,她相信她自己能夠把握。除此以外,她還想看看,當女兒的身邊有別的男生喜歡她,待在她身邊,交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於是她說:「那也沒什麼,你們本來就只是好朋友,以前一起玩,是這樣的,現在一起努力還是一樣。」
何歡花,從來就不是因為他太貪玩而據而遠之,當生命的大樹倒下以後,何歡花撐不起一把雨傘。
何歡花是自豪的,得知可以在周末光明正大地到孔家做客,以為他從此獲得了孔方姐的認可。
第二天,他打扮得很正常,至少是學生的模樣,興匆匆地帶著作業踏訪,那作業就像幸福的蜜糖。
每到周末,孔方姐經常會讓交子放下吃心絕對,留在家裡陪女兒,這次,她想看他為了女兒吃醋。
益母草站在院子的草里,看到穿著方格子白襯衫,衣邊塞進褲管的何歡花,驚訝於他模樣的小清新,有點難以置信,說:「歡孩子,今□□演精英吧?」
何歡花跟他禮貌地招手,問候道:「益哥哥好,孔伯母跟鬧鬧都起床了吧?」
走到他面前,從書包里掏出一個柑子給他,說:「嘗嘗,我老爸自己種的。」
把益母草驚得眼珠脫眶,心說,怎麼回事啊這是,昨日還是小跳蚤,今天一眨眼變成一條乖狗了。
他話裡帶著酸梅氣地說:「寫作業這種事,又不是你出一隻左手我出一隻右手才能寫,幹嗎非得到別人家裡才能一起做?如果真想用功,在哪不一樣,工地裡面出秀才。」
何歡花並不生氣,笑道:「益大哥說的我完全贊成,但是兩個人在一起努力的樂趣與交流,是單獨分開用功所不能相比的,荷馬有一句名言:兩個人的想法,總比一個好。兩個蘋果彼此交換著吃,會感覺到味道加倍的甜。」
對答有禮有序,言辭妥當準確,這真是逆天了。
然後是在做作業的時候,地點選擇在了陽光明媚的陽台,益母草是苦力,當然負責搬桌子搬凳子。桌子有兩張,凳子,咦,為什麼他要搬三張凳子?
他說:「老闆娘,我想坐在他們旁邊,看他們學習,感受一下學習樂趣,彌補我讀不了書的遺憾。」
孔方姐說:「可以你去吧,不過,不是要感受什麼樂趣,而是看他們有什麼需要,隨時端茶遞水。」
他說:「阿鬧,小何,我想坐在你們旁邊,看你們學習,你們有什麼需要,我會隨時端茶遞水。」
筱鬧鐘說:「可以你來吧,不過,這樣的你算什麼?書童嗎?還是一個家僕,或者乾脆說是個電燈泡?」
益母草心裡嘀咕:人家是叫作業監督管理師啦,監督你們有沒有分心到功課以外的涼風秋月去。
益母草把兩桌和兩凳各自放在陽台頭和陽台尾,可是,何歡花把自己那一份搬到了筱鬧鐘旁邊,益母草覺得太近了,實在是太近了,心急如焚、腳步匆匆、馬不停蹄地趕緊下樓向孔方姐匯報:「老闆娘,我覺得大小姐和小何的距離太靠近了,這樣他們的鼻息會互相干擾,不利於專注學習。」
孔方姐正在廚房裡熬粥,一副不太在意的樣子說:「哦,不過那和你有什麼關係嗎?你只是個書童而已。去,把冰箱裡的飲料拿兩瓶去給他們喝。」
益母草像個心塞的孩子一樣癟著嘴、不情願地拿了兩瓶水給兩名學生,繼續當作業監督管理師。
過了一會,他聽見何歡花說了一句「你家的三角梅好香,都引來蝴蝶了」,他馬上又不淡定了,急匆匆、急匆匆、快如閃電跑去向孔方姐匯報:「老闆娘,我聽見他們在討論跟功課無關的東西。」
孔方姐說:「哦,是什麼?」
益母草說:「小何說咱家三角梅好香,引來蝴蝶。」
孔方姐說:「哦,那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只是個書童而已,去,把冰箱裡的水果甜點再送過去。」
益母草只好去打開冰箱,端了一個水果盤,自己偷吃了一根香蕉,幻想自己吃的是小何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