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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12:16 作者: 一七令
皇上一聽, 以為顧準是站在他這邊的,所以頗有些得意地看了看李況,似乎是的提醒他,顧準是他這邊的人。
縱然他們倆之間有師徒情誼,可那又如何呢,李叔寒不過只教了顧准一年罷了,而他,可是跟顧准足足有好幾年的交情呢, 好幾年!
不管是從時間上算還是從情分上算,他都遠勝李叔寒。
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李況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皇上心裡想的是什麼。真是天真!他冷冷一笑,不作分辨。
一場爭端就這麼消於無形了。
不過開了這麼一個頭,再之後兩個人便沒有故意裝出一幅其樂融融的模樣來,主要是李況氣人的功夫實屬於絕,皇上每次稍微有一些鬆動,一聽到他那些氣人的話又立馬火氣上涌。
還沒說上多久,皇上就忍不住了,直接把他給轟了出去。
他這太極殿容不下臭石頭!
李況走得也乾脆,他實在受不了太極殿裡面的那尊佛。
師徒二人離開太極殿之後,李況才準備打道回府。他今日一來京城便進了宮,都沒來得及回家裡告知一聲。然則一進攻就受了氣,還不如不來呢。
站在宮門外頭,李況便看到了自家前來接他的馬車。久未回去,如今只是見了家裡頭的馬車,便覺得想念,恨不得趕緊插上翅膀飛回去了。
縱然心頭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徒弟說,但是總歸沒有急於這一時,他同顧准揮了揮手:「正事要緊,你先回翰林院吧。」
「好,師父您也先回去休息,明日正好沐休,我帶長安長樂前去看您。」
「你師娘也是念著他們多時了。」李況笑著答應。
見顧准堅持目送他離開,李況也沒含糊,直接上了馬車。掀開帘子對著外頭看了一眼,於是就看到他徒弟站在大紅的宮門前,一身官袍被他穿得飄逸又雅致。
難怪母親常在信中誇他了,這樣的才情相貌,不管放到哪兒都有人夸的。
李況又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年輕時的光景。
他跟顧准像又不像,他們倆都是極有韌勁兒的人,認準了一件事情便不會再鬆手,也不會輕言放棄,目標明確。但他跟顧準確又是不同的,顧准這孩子比他靈光,就好比……他永遠也說服不了自己跟皇上和平相處,每每見了面也是針尖對麥芒,從不服軟。可顧准不一樣,不論是皇上太子,還是朝中大臣,對他的印象都不錯。哪怕變法這件事他在裡頭摻合了不少,也攪起了不少事端,可愣是沒有多少人真正厭惡他。
李況放下了帘子,心中寬慰。
有這樣的徒弟幫襯,他還求什麼呢?
且不說李況回了家,李家一家該是如何高興,單單是顧准這兒,一下午也是頻頻走神。
就連金不予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一時又覺得好笑:「從前還以為,你不管遇到了什麼事兒都不緊不慢,原來只是沒有碰到要緊的事。你那師父都已經回了金城,又不會立馬就走,著急個什麼?今兒下值不就又能見到了?」
顧准撫了撫額頭:「多年沒見,如何能淡然處之呢。」
「那倒也是,人之常情罷了,」金不予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腰身,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家師父都已經回了京城,不知蘇大人何時才能回來?」
當初李大人犯的事兒也不小,還直接頂撞了聖上,這才被貶到了鹽官縣。蘇墨言就純粹是倒霉了,他自己沒犯什麼錯,是蘇家沾上了不該沾的事兒,蘇家人自己作死,愣是把蘇墨言的大好前程給作沒了。
那樣的事兒過去之後,也不知道蘇大人這輩子還能不能回晉城了。
金不予問:「你跟蘇大人還有書信往來麼?」
「自然是有的。」顧准道,「他這兩年政績不錯,雖說沒有原先在京城裡頭過的舒坦,但是也算是全了他的一番心愿。這心境舒暢,寫的詩作的詞也格外舒朗。」
蘇墨言去的是一個邊陲小縣,清苦是真清苦,他在信中也說,自己上任之後便瘦了二十來斤。但過得苦,精神卻好得出奇,蘇墨言自己也說,自從去了那兒,他才終於知道為自己活是什麼滋味兒了。
如今娶了妻,又聽他說妻子已懷孕三月有餘,欣喜之意躍然紙上,讓人也不由得替他高興。
「京城有京城的好,地方亦有地方的好。」顧准道。
金不予不解:「你羨慕他做什麼?難不成你也想謀一個外放?」
顧准沒有吱聲。
人總得有些追求。
晚些時候,顧准才回了家。
一進家門,就見長樂歡歡喜喜地沖了過來。她已經九歲多了,個子也在,今年一年抽條長了許多,臉蛋上原本肥嘟嘟的肉也消下去了,生得明麗討喜,眉眼之間也隨了顧准,五官顯得格外精緻。
她身後還跟著臉色不佳的陳姑姑。陳姑姑不知告誡她多少遍要進退有度,為了叫她守點規矩,每日都給她戴禁步,無奈那玩意兒對顧長樂沒用,碰上顧准從外頭回來,她保准立馬忘了規矩。
陳姑姑實在頭疼:「再跑快些,你頭上珠花都得飛起來!」
顧長樂憨憨笑了兩聲:「我也是太歡喜了,姑姑,就只有這麼一次。」
陳姑姑信她才有鬼了。
她精明了一輩子,手底下□□得人哪個不是規規矩矩的,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失了手,偏偏連她自己也捨不得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