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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09:36 作者: 晏十日
    劉忠義道:「小羅一身是膽,智謀不足,又重情義。我待他比郭留文待他更好,用三年時間,換回一個忠心耿耿的驍勇大將,這筆買賣值不值?」

    馬鞍子心說您直說羅二是個二百五不就成了?他堆起笑,豎大拇指:「值,太值了。」

    黃俊生也點頭道:「劉總的用人之道是很高明。」

    劉忠義自得道:「論看人,我比喬四高。」

    喬四還想派羅讓來殺自己?明天他就認羅讓作養子,氣死那個老王八蛋。

    馬鞍子看著劉忠義得意的模樣,心裡卻在納悶,當年他特地交代過,要留郭留文一口氣,就等著看羅讓與劉忠義反目成仇,好從中漁翁得利。可看今天羅讓的模樣,怎麼像是對郭留文的死因一無所知?虧他還放了一些流言出去,竟然讓劉忠義幾句話就瓦解了。

    果然是個二百五,馬鞍子恨恨地想。

    樓上。

    房間裡一片漆黑,羅讓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把房間每一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沒有出現異常的紅點。這意味著房間裡沒有針孔攝像頭。

    這時他收到吳大成的簡訊,說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他把簡訊刪了,拉開窗簾,在陽光的刺激下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時,深色的瞳仁冷得像冰。

    他仿佛一個等待狩獵的捕食者,專心地等待露出獠牙的機會。

    手機響了,來了個電話。

    他接起來,情緒尚未轉換過來,聲音中隱隱有肅殺之意:「你好。」他說,「什麼事?」

    對面,余希聲一愣,看了看手機屏幕,確認了一下自己沒打錯,才重新把手機貼到耳旁。

    「羅讓?」他遲疑問道,「你在忙?」

    羅讓一愣:「余老師?」

    余希聲笑道:「嗯,想起你的事,打電話問問你。」

    羅讓嚴肅道:「余老師,現在暫時不方便找你,咱們要測試我是不是同性戀,還是改天吧。」

    余希聲呆了呆。這件事雖然重要,但也不急在這一時三刻,他打電話給羅讓,只是想問後者安頓好沒有。

    羅讓見他沒聲兒了,想了想,更加嚴肅地說:「實在不方便見面,就電話里說吧,你說完,我可以體會一下心裡的感受,這樣就能作出判斷了。」

    余希聲道:「說什麼?」

    「說……」那三個字在羅讓舌尖滾了一圈,終究沒能說出來。羅讓一想余老師跟自己說那三個字的場景,渾身的細胞都發燙了,「砰」一聲腦袋重重撞在牆上,心也狂跳不止。

    也許不用試了。

    羅讓想著,「砰砰砰」地撞起牆來。

    余希聲正詫異著:「怎麼不說了?你要我說什麼?」

    羅讓額頭滾燙,渾身冒汗,張了張嘴,嗓子完全啞了:「就……」

    余希聲:「你說。」

    羅讓咳嗽一聲:「你懂的。」

    「哦。」余希聲覺得這三個字很簡單,雖然感到奇怪,不知道為什麼要自己說這三個字,但羅讓都這麼祈求了,他自然要答應了。

    羅讓期待地豎起耳朵。

    不用試了,他想,等余老師說完,他就順勢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吧。

    這時,余希聲堅定地說出了那三個字:

    「你、懂、的。」

    第18章

    曾經,羅讓覺得余老師是個聰明人,現在,他覺得自己判斷失誤。

    當然,他要確認一下。

    羅讓問道:「你耍我?」

    余希聲道:「什麼時候?」

    羅讓恨恨道:「不跟你說了!」

    余希聲忙道:「怎麼又生氣了?別耍脾氣了,在人家工地上好好幹活。郭留連不用你操心,我已經給校長打過電話了,他會照看的。」

    羅讓才不擔心郭留連,他不在臭小子最高興,不是跟胖子掏鳥窩就是找二丫跳皮筋,小日子別提多逍遙。

    余希聲見他不吱聲,碎碎念道:「是不是工地上幹活太辛苦啦?還好現在不是夏天,你就忍耐一下。不想干體力活了,回頭我幫你找找成人自考的資料,你試試看去考個大學。」

    羅讓憋著一肚子氣聽他說話,聽著聽著泄了氣,小聲嘟噥道:「我又不是小孩了。」

    余希聲笑了笑,沒接話。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早給羅讓定了性:個頭是夠大的了,脾氣還是小孩脾氣,心理上根本沒成年,頂多十六,不能更多了。

    余希聲道:「還有那件事,急不得,慢慢來。」

    羅讓哼哼:「我急個屁。」

    「是是。」余希聲道,「我的意思呢,這段時間正好咱倆都有事,等忙完這一陣,坐下來,正經商量個辦法出來,別想一出是一出的,嗯?」

    羅讓沉默片刻,道:「其實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只是故意不肯說,是嗎?」

    「是什麼啊?」余希聲笑著說,「有人找我了,先掛了啊。」

    羅讓道:「行,再聊。」

    掛了電話,羅讓丟開手機,躺倒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他想余老師什麼意思呢?他隱約覺得,心上人已經懂了他的心意,知道他說的「三個字」有什麼含義,可偏偏要裝傻充愣,不願意接他的話。難道避而不談,是變相的拒絕嗎?

    羅讓心亂如麻,拿不準余老師是大智若愚,還是的確傻不拉幾,一點都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這樣發了一會兒呆,他把今天的表現從頭到尾回憶一遍,覺得沒出紕漏,在劉忠義那裡的人設初步立住了。轉頭看到手機,他想了想,拿過來,打開通訊錄,把余老師的號碼在心裡記熟,然後刪掉了。劉忠義不一定會查他的手機,但難保會有特殊情況。

    稍後發生的事證明他的謹慎很有必要。

    晚上劉忠義的接風宴上,來了不少「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物。據說劉忠義還給喬四爺去了請柬,但人家沒來。

    劉忠義親親熱熱拉著羅讓的手,走到哪帶到哪,引來不少驚異的目光。人人都知道,劉忠義栽了以後,馬鞍子和黃俊生去找過羅讓,想請他以「隱形少主」的身份主持大局,把劉忠義留下的攤子撐起來,但這位深得信任的羅二爺,竟然早已不見蹤影,絲毫不顧「准義父」多年的栽培之恩,只顧保全自己。而據小道消息,羅二爺仿佛還落井下石了一番。

    開地下賭場的范先生喝高了,想到這些隱秘傳聞,忍不住取笑這對看起來情深義重的「父子倆」。儘管馬上就有保安過來把范先生架了出去,但羅讓的臉色還是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

    馬鞍子打圓場道:「二爺不耐煩應酬,不如跟我們去玩玩兒?」

    劉忠義讚許道:「找幾個年紀差不多的陪著小羅。」

    馬鞍子笑道:「二爺怎麼說?」

    羅讓手插兜里,一抬下巴:「走唄。」

    馬鞍子便親自在前面帶路,叫上幾個狐朋狗友,一塊玩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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