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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09:07 作者: 顧鶴
    他閉上眼,渾身脫力地坐在門口的地毯上。

    初六的時候許母回來,許晟書也沒表現得有多高興,而是在第二天就提著行李箱回了江大。

    喻奕因為家裡人出國旅遊去了也回的很早,這幾天一直一個人住寢室,見許晟書的床鋪上多了個人還以為是進了賊,差點沒在門口處叫起來。

    「晟書?你怎麼回來這麼早?跟阿姨吵架啦?」喻奕見到是許晟書才鬆了口氣,把手裡裝了零食的袋子放到桌上,爬上床鋪拍了拍許晟書的肩膀,「怎麼了?」

    許晟書慢慢地轉過來。喻奕握著欄杆的手一松,人差點沒摔下去。眼前的人哪裡還是之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許晟書,都成大熊貓了不說,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也不知道這幾天都幹嘛去了。

    「你這是,失、失戀了啊?」喻奕一緊張就結巴,連忙呸了幾句,「心情不好?要不要出去走走?這幾天天氣回暖,江園的花都開了一些。」

    今年年過的晚,因此年還沒過完,春天已經來了好久了。許晟書先是沒什麼反應,聽到江園的名字才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去嗎?」

    「去。」

    開口時許晟書自己都被嘶啞的聲音嚇了一跳,表情有一瞬間的迷茫,喻奕連忙爬下去翻出了瓶水遞給他。

    喻奕不會安慰人,去江園的路上也只是一直斷斷續續地說著這幾天自己的經歷,許晟書聽到好笑處會輕輕勾一下唇角,但興致依然不太高。

    江園裡來散步的人不少,喻奕走在前頭,許晟書亦步亦趨地在後面跟著。視線從路側的花上一一掃過,他看到有的樹大概是照顧不佳的原因,瘦得跟筷子一樣。

    穿過桃樹區的時候,他看見了掛牌上出現了自己的名字,還有司淄的。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寫在一起,掛在結實的樹枝上。

    老實說,他種了樹後並不是經常來,學校忙是一回事,不知道怎麼照顧是另一回事,有時去了也不知道怎麼下手,工作人員在旁邊指導得都要哭了,久而久之他去得越發少了。

    但現在看看這樹的樣子,肯定是被照顧得很好,除了他就只有司淄會來了。

    許晟書忽然覺得「司淄」這個兩個字分外灼眼,他連忙挪開視線,聽著喻奕嘮嗑兒,走到岔路口的時候,有人叫了一嗓子。

    「司先生!那樹您不是已經委託我們幫忙照顧了嗎,今天就不用再去了。」一個戴著工作人員的牌子的人走到男人面前,「您可以去看看,長得還不錯。」

    「好的,謝謝。」

    「沒事。」

    許晟書一愣,喉結上下滾了滾,抬起頭時視線和司淄的撞在了一起。他們相顧無言。像是隔了無數個歲月沒見的友人,攜著一身風塵猝不及防地重逢,卻發現對方成了自己並不熟悉的模樣。

    若浮花浪蕊始終不盡,那一風塵,我是不是就拿不到了?

    「喻奕,我有點事情,你先回學校吧。」許晟書說,「不用等我。」

    「哎?好吧。」

    許晟書朝著司淄的方向邁開步子。他越過青板石子路,走過長出了青青小草的小道,穿過花香瀰漫的花海,和司淄一起,走進了陽光照不到的角落裡。

    「你怎麼跟過來了?」司淄戴著口罩,臉上的表情看不分明,「和朋友來這裡玩的?那就快點去吧,別讓人等急了。」

    「不是,只是散步。」許晟書吐出一口氣。司淄揣在兜里的手露出了一截在外面,上面纏著雪白的繃帶。

    他感覺呼吸都艱難了幾分。「你現在……怎麼樣?」

    「三姨離開了後事情很多,爛攤子也不少,很多人都倒戈相向了,不過三姨的二把手六姨幫了忙,前段時間一直忙著在清理門戶,現在總體恢復得還算可以。」

    「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

    「我要接下來。」司淄說,「這些東西我都要接下來,而且我也不會僅僅局限於這個地方,整個江城,甚至更遠,我都要接觸到。」

    見許晟書沒說話,司淄自嘲地笑了笑:「你想揭發我嗎?也可以,我不會怪你的。」

    「我幫你。」許晟書打斷他,「我會幫你,你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也可以提。」

    司淄僵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我會幫你。」

    「開玩笑----」

    「我一直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多么正直的人。」許晟書面色平平,也沒有在笑,說這話時感情冷漠得過分,「我只是想幫你而已。」

    「我們不是同類。」

    「但我們是同伴。」

    「春暖花開可能等不到了。」許晟書輕輕地彎起眼角,「如若浮花浪蕊難以盡,我就親自去剪那一風塵。」

    喻奕剛到宿舍就收到許晟書說晚上不回去了的信息,只當這人是心情好起來了,回了個知道,也沒有多想,又窩在了電腦前。

    因為已經很久沒去公寓了,裡面所有的擺設都還是去年他和司淄一起來時的樣子,桌上都積了灰。司淄並沒有注意這些,他含住了許晟書的下唇吻住他,瘋狂地席捲而過,像是要把他口腔里的每一寸都占為己有。

    唇齒間的每一次翻轉都用力過了頭,苦澀與快樂並存,不斷地刺激著許晟書的神經。他甚至有種錯覺,好像他們是亡命徒,自此以後就會死去一樣。

    他抬起手,指尖掃過司淄脖頸上的那個紋身,激起一陣顫慄。他被吻得快要喘不過氣,手指卻儘量輕地掃過那個紋身。

    「為什麼紋這個?」

    「因為那就是我的本質。」司淄的舌尖掃過他整齊的牙齒,「許晟書,我們同歸於盡吧。」

    他好像走進許晟書的城池裡放了一把大火,自此煙霾四起,風塵不息。

    窗外下起了暴雨,玻璃窗被雨水拍得直響,而他們早已神魂飛渡,情意深陷,不可自拔。

    花辭樹,以葉為美。

    葉落盡,以枝為姿。

    枝若朽,以根為雕。

    感情若如四季,我願如良木。

    作者有話要說:  「花辭樹……我願如良木。」----七堇年

    短篇完結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老許的故事要詳細寫的話我能嘮叨好久,鑑於自己的怠惰程度所以敲定了短篇,最後的時間點還是在《如果是你》之前,這倆人大概都還是剛剛起步吧。

    非常意識流了,所以也不知道你們什麼感覺,很多地方有主觀色彩與杜撰,不要當真。最後,這個時候的老許,還是留了那麼點清----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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