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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09:28 作者: 瀟湘碧影
容儀一撇嘴:「都是廢話。」
「什麼廢話?」
「照著課本念唄,簡而言之就是什麼也別做。可我出來做縣令,總不能真什麼也不做吧?」
「這倒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知恩圖報的,你太好說話了,人就欺負到你頭上了。要不怎麼說窮山惡水多刁民呢?做事要恩威並施,這話誰都知道。問題是怎麼把握度?這個絕對是高技術含量!
「你怎麼也這麼說?」容儀不滿意了。
「又不是京城,哪來那麼多事呢?這裡打架鬥毆的都少。咱們還有爭水源械鬥的,這裡……你看看,土壤肥沃水源豐富,沒事還可以上山打個野味。唯有一點,全都是梯田,不好灌溉,你倒是可以跟幾個族長合計一下,以徭役的形式,把水車修好。再有,這裡水多,有村落又有河的地方,修舂米屋倒也是德政。」
「舂米屋是什麼?」
羅衣說起這個就惆悵了:「就是把米從穀殼里碾出來。用人力比較耗時耗力,用水沖方便。」
容儀覺得此事可行,便道:「這倒是一條好路子。只是這樣出來的米是不是不好吃?」
羅衣搖頭:「品種問題。我們常吃的米比他們強太多,我正愁呢。才打發他們買米來,煮出來好粗。少不得習慣了。」唉,果然是由奢入儉難。一路上他們補充菜,米麵倒是自己帶的,覺不出什麼來。到了地頭,米麵也快吃完了,買來當地的精白米。聞著挺香,咬到嘴裡就是沒有那股Q勁。向媽媽說跟他們吃的米差不多,只比小丫頭們的好些。麵粉更是索性沒有。唉……
這裡大部分人吃的還是很久以前羅衣吐槽過的糙米。這不是問題,古時生產力低下,有糙米吃就不錯了。所以問題是,糙米都不夠吃,總有幾個月只能吃糙米粥。作為一個縣令,如果治下的人個個都有飯吃,即便無功,那也是無過的。容儀這個菜鳥縣令,能無過就成!
於是羅衣道:「我們還可以推廣玉米和番薯!」
容儀翻個白眼:「不早推廣了麼?朝廷邸報都看好多次了。」
羅衣才翻白眼咧,朝廷邸報那也能信?「你去問問,這裡人有沒有吃玉米番薯的?」
容儀一聽,屁顛屁顛找楊昌明去了。
楊昌明一肚子苦水,面上還不顯:「我們這裡水土不合,種不了呢。前任種過的。」才怪!你一上來說改革,一年不種米,我家裡有人餓死了算誰的?以前他們都拒不執行,縣令對這個地方也不上心,拍拍屁股還不就算了。又道:「倒是太爺說的用水舂米還請您費心。」
容儀點頭,對著范先生教的法子照背:「這個須得立帳目才行。」
楊昌明暗笑,又來撈錢?行,只要你不過分,大家都好說,便道:「如何立帳?」
容儀道:「我慣不會算帳,你們幾大家各出一個帳房先生一齊算。也是你們族裡的大事。我這邊算做你們的徭役。費用其實也不多,木材都是現成的。砍樹請木匠都不用錢。只要管飯便罷,這些還須得你們算,你們管才是。」
楊昌明愣了一下,耳花了吧?這種算法,根本一點好處撈不著!他倒無所謂,橫豎是族裡的事,他這個族長原該做的。還是這位顧老爺想打好第一炮?管他呢,能省點是點,遂趕忙點頭答應。
容儀帶著一肚子遺憾回了後衙,番薯不能做種啊……
羅衣一聽,撇嘴:「聽他們瞎扯,湖南怎麼就種不得番薯了?偏種給他們看!」
容儀搖頭:「到底是他們的地,總不好強了他們。」
羅衣嗤笑:「我有一招,保管他們三年後人人家種番薯!」
容儀道:「祖宗,你有招還不說,賣什麼關子?你相公我頭髮都急白了!」
羅衣笑道:「急什麼?這都是夏天了,補種都來不及。如今咱們先愁油菜吧。」
「油菜?不是都有麼?」
羅衣從書桌里抽出一本《昭延農書》來:「喏,朝廷新近出的農書。他們未必識字,也未必肯學。我們先從別人家租幾畝地來,顧人照著這方法種了。三年時間總能找到路。到時候產量一高,他們一定學了去。你不讓學他們還偷學呢。玉米、番薯、水田養魚都這麼辦。即便是種的差了也不怕。咱們總不止做這一回縣令,十年八年的,挑些聰明的農民一直跟著我們。總能研究出來。我們走到一地,就推廣一地。便是一世不發財,咱也沒有白活一場。不說青史留名,總在縣誌上夸咱們幾句,你說是不是?」
80治理
容儀拍手笑道:「大善!不愧是我媳婦兒,真比世人都聰明!」
羅衣洋洋得意:「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上輩子她沒少聽說這種故事。特別是有一次,外公家種絞股藍,當年就賣了兩萬塊。90年代初的農村,兩萬是天文數字。村民都紅了眼,第二年幾乎所有人都占山為王種茶葉,結果自然是跌的慘不忍睹,外公家連本都沒撈回。氣的好幾天飯都吃不下,還被接到永州市住了幾天院。可見是氣得狠了。多年後,她媽想起這個事就罵!「炮打死的炮打鬼!別個種他們也種!哪有果好的便宜占咯!看吧,各個都沒得賺!虧死他們活該!明明是我們想出來的,啊呸!」這段話幾乎每年都至少罵一回,羅衣簡直是記到骨子裡,永遠不會忘記我國農民跟風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