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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09:28 作者: 瀟湘碧影
羅衣感覺挺麻木的,跟侯爺完全不熟,太夫人雖然也有點感情,但跟太夫人天人兩隔並不是很難過的事。或者說她難過在物傷其類這一點上。完全沒有當時嫡母離世時那種真傷心的感受。所以她的眼淚不過三分是真的,倒有七分是裝的。人啊,果然都是自私的呢。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考慮日後的生計問題。分家是必然的吧,即使不分家她也不想住在一起。她不願意明明什麼好處都沒得,卻跟二房一樣寄人籬下那麼多年。寧願日子苦一點,也要當家作主。只是容儀怎麼辦呢……
大奶奶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她是真哭。同時兩場喪事,帳面上卻沒多少錢了!白事最難纏,錯個一星半點,就讓人戳脊梁骨一輩子。特別是太夫人,算是老封君,如果又一點疏忽,那不孝的帽子能嚴絲合縫的扣頭上幾十年拿不下來。偏偏容止才娶親,早掏空了家底,雖說那邊折了嫁妝回來還有得賺,可是這種時候去動新媳婦的嫁妝?安陽侯府不用做人了都!幾萬兩銀子的拋費啊!就算她大公無私的把嫁妝銀子全填了都沒用!曹夫人臥病在床,丈夫是個廢柴,不像他親爹一樣喝酒喝死了都不錯了。真是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想來想去,還是抓了羅衣做壯丁。
羅衣一臉無奈:「大嫂子,這時候我也不矯情。這麼大的事,找我卻沒什麼用。要說跑腿,您只管吩咐就成。」
二奶奶也是個乖覺的,自動的前來幫忙:「大嫂,四嬸嬸,你們進門早,我只跟著你們。有什麼事,千萬別外道了。」
大奶奶嘆氣:「你還是新媳婦呢,委屈你了。」
二奶奶眼角含淚:「不委屈,只嫂子別嫌棄就好。」
「怎麼會呢,你別想多了。好好過日子是正經。」大奶奶又想了想,咬咬牙說:「說句托大的話,日常我管家也是慣了的。紅白喜事自有章程,便是只有我一人,也能預備的差不離。只是現在……家裡是一分銀子都沒有。你們說如何是好!」
「啊!?」羅衣嚇一跳:「不是剛交了租子麼?」
大奶奶肯定不會當著二奶奶說是娶親掃了底,只好說:「家裡早就有虧空,只想慢慢攢出來,誰想到事情這麼急?」
二奶奶忙道:「我還有三千兩壓箱銀子,大嫂子儘管拿去。」
「怎可動用你的嫁妝?」
「我這裡不多,」羅衣道:「不怕大嫂笑話,我小門小戶出身,加上壓箱銀子也就千兒八百兩。大嫂不嫌少,我就使人給你送去。」
「這怎麼行?」大奶奶急的出汗,她可沒打弟媳婦嫁妝的主意啊,冤枉死了:「我叫你們來商議,可沒叫你們出銀子。才成家立業的人,能有多少呢?」
羅衣不說話了,其實屋子店面什麼的都可以抵押一陣。不過這話可不是庶子媳婦能說的,她只做出表態就行。二奶奶是新婦,更不敢出什麼主意了。妯娌三人碰上兩個不肯說實話的,商量也白搭,大奶奶只好去騷擾病中的婆母了。
曹夫人嘆著氣拿出了一千兩金子,大奶奶自己也有五六千,正經打了借條,從二奶奶和羅衣搬了銀子,勉強湊了兩萬兩糊弄了過去。過了三七算帳,收拾出了禮金,才把兩位弟媳婦的壓箱銀子還了出來。好容易挨過了九九八十一天,曹夫人也將養過來。侯府人便開始各尋出路了。
第一條便是分家,羅衣他們姑且不論,二房是一定要分出去的。親爹早死了,嫡母也掛了,分家是正常情況。不過孝期未過,分出去不好聽,於是採用通用辦法,先分後搬。其實侯府帳面上已經沒有銀子,太夫人的嫁妝又不是庶子可以肖想。祭田祖產不分,連容止都沒份,別說其他人了。只好隨便扒拉出一處郊外的宅子,三百畝地,就算分完了。不過二房依附長房這麼久,比羅衣他們幸運的是,爭取了不少時間攢私房銀子。至於多少,就看二太太的手段了。看到二房的情況,也差不多估算出她們日後的家當。只要轄制的住容儀,過日子應該沒問題。
果然分完二房,就開始分本家了。羅衣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幸運的是以後當家作主,不用晨昏定省,關上院門自己最大,這幾乎是這個時代甚至後世每個女人的夢想。不幸的是她沒來的及攢多少私房。不過那些原本也就不是她的錢,倒也沒什麼遺憾。
作為太夫人的親孫子,容儀還有一份私產。太夫人的遺產已經清算出來,一共現銀是九千兩,首飾古董絲綢若干。至於為什麼太夫人一輩子才攢了「九千兩」,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做假帳這種事,就算不精通,也是知道這玩意的存在的。
曹夫人臉色依然不怎麼好,打開帳本說道:「如今你們父親也不在了,家裡帳上沒銀子,你們也知道。老太太和侯爺都沒留下一言半語,我便做了主吧。」
眾人自然稱是。
「老太太留下九千兩,你們兄妹四人分的仔細了,倒不像。依我說你們哥仨一人兩千兩,只餘下三姑娘還未出閣,剩下的便給三姑娘吧。」
「古董首飾,我們也不看了。分成四份抽籤吧。」曹夫人又道:「綢緞布匹這些,倒是媳婦們自己分了便是。」
容儀本能的覺得不對勁,只是不知道具體,不由的望向會算帳的羅衣。正要開口,羅衣死命一腳踩上,狂使眼色。這麼明顯的表情,就算不做夫妻都能看明白了,何況到底朝夕相對了這麼久。大奶奶坐在曹夫人旁邊核對帳本,見狀瞭然一笑。明白人好啊,明白人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