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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09:28 作者: 瀟湘碧影
沒想到此刻太夫人派人來了,叫住穩婆,淡然的說:「若是不好抉擇,不過一個丫頭……」
穩婆瞬間明白了,羅衣心下反倒微微鬆了口氣,不要她做決定就好。她能做的是儘可能的要求兩個都救,可她畢竟不是聖母。出於對生命的尊重和同情是一回事,為這種事下定決心擔責任遭埋怨是另一回事。此時此刻,她也只能依然強調,儘可能的兩個都救。容儀的眼中帶著感激,卻也一樣無可奈何。
申時末,一個女嬰啼哭的來到了世上,而女嬰的生母,則永遠的閉上眼睛。容儀一時激動沖了進去,卻親眼看到什麼叫做殘酷,什麼叫做舍大人保孩子。血淋淋的屍體,襯著白的泛青的皮膚,難以言喻的噁心和恐怖。容儀嚇的瑟瑟發抖,半晌才慘叫著跑了出去。
羅衣見狀沒敢踏入產房,只叫已經待命的乳母把小嬰兒帶走。一步三回頭的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嚇的不比容儀輕,容儀的恐懼是視覺上的,而羅衣,則是心理上的。
容儀廢柴毋庸置疑,但到底是個大男人,侯府親戚多如牛毛,他不至於沒見過死人。那樣慘叫的奔走,只能說明屍體很恐怖。何況她的乳母楊媽媽早早的攔了產房的門,深怕她進去。楊媽媽不說話是真的,但疼她的心也一樣是真的。各種情形表明,海棠死的不是一般的慘。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才想起來太夫人的使者,那輕飄飄的一句話:「不過是個丫頭……」。如果有一日,站在鬼門關的是她,會不會也有那麼一句:「不過是個庶子媳婦?」容儀與她毫無感情,他們之間,還不如從小伺候的海棠。到了那個時候,容儀會不會像這次一樣,連爭取的一句話都無?
人命如草芥!這是羅衣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識。打發出去也好,賣掉也好,哪怕是打人也好,都可以欺騙自己,他們出去了也許有更好的生活,反正沒看見,反正看不見。只有這一次,眼睜睜的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就如此逝去,第一次很不爭氣的躲在床頭,默默的哭著:「媽媽,我想回家……」
47鬧事
容儀出去了,找了他那群同是勛貴庶子的狐朋狗友喝的酩酊大醉。狐朋狗友也不理解,不過死了個丫頭,至於這麼難過麼?但是又很理解,重要的姬妾嘛,肯定比死了老婆傷心難過,家裡還不讓哭,只好到外面來借酒消愁了。一連醉了三四天,連女兒的洗三都錯過了。
羅衣氣的肝疼,還以為特麼死了個人,你好歹懂事點,好幾天都不著家,這叫什麼?女兒難產,本就憋的氣弱,生下來臉就是青的,還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智障呢!全丟給她叫什麼事啊?太夫人一聽是個閨女,心下就不怎麼爽快。彼時的人講究嫡,還講究長。侯府第四代上只有嫡長孫一個男丁,並未有女兒出世。如今海棠女兒一生,倒讓這個庶子的庶女占了侯府長孫女的名份,更讓她不喜歡了。曹夫人更不爽,不是親孫女,占了個好地,滋味肯定不爽。最次也要她長子通房肚子裡那個先爬出來才好吧。兩大神不待見,羅衣沒經驗沒地位,這個洗三禮簡直是可以以淒涼來形容。
蕭家肯定不會自甘墮落的跑來慶賀,于氏使人送了一套項圈算是給自家姑娘做臉。太夫人和曹夫人分別只派了婆子來,大奶奶躲不過去的來了一遭。跟羅衣寒暄了幾句,第一個添了盆,草草就結束了。
羅衣撐著胳膊看著小床上的女嬰,忽生一種感嘆,你真太不會投胎了!不過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她能做的不過就是不虐待,該有的不苛刻。話說,要不要在這種問題上像黃氏學習呢?會不會性格像海棠?還有,這娃該叫什麼名字啊,這一輩是肅字,女孩子一點不好起名。可是還不能起差了,長女啊,基本後面都要跟著來的說。看著沉睡的小娃娃,想著她親媽,恨不得就惡搞叫「瓊瑤」了。
容儀已經出去五天了,鬼影不見。也不知是不是死外頭了!曹夫人這個嫡母還真是真撒手不管,一點都不帶含糊的。薛姨娘終於給放了出來,但被收拾了一番老實了不少。過來看了看「孫女」,跑去侯爺那裡央著起名。侯爺本來就是個不學無術的,能認全三字經都不錯了,皮球踢給不知何方鬼混的容儀。放眼望望全府,怕學問最高的就是羅衣,其次榮臻,再次,再次沒有了!都是剛脫盲就上崗的!生下來衣食無憂,操那個心做什麼喲。皮球自然再次滾到羅衣腳下,羅衣沒辦法,抽了本《詩經》出來翻著。其實這事也不急,奶娃娃沒名字的也常見,下人早自動喊上「大姐兒」了,只不過羅衣恰好此刻什麼都懶的做,閒住了。
卻說容儀,結婚後最大的福利就是月錢見漲。以前是二兩銀子,現在是兩口子加起來二十兩。羅衣並沒有時刻卡他的銀子,這段時間也攢出了一些私房。跟狐朋狗友鬼混幾日,賭博**,快活似神仙,沒幾日又把幾十兩銀子敗的乾淨。這還是都是庶子圈,零花錢有限,所以各種敗家都是比較低端的,不然幾十兩還不夠一天敗的。
這日傍晚,眼看就要宵禁。幾個人你扶著我我扶著你,搖搖晃晃的唱著不明歌曲,一齊回家。勛貴都是扎堆住,倒也順路。
「儀哥爽快!」紈絝一打著酒嗝說:「這幾日哥幾個快活,下回我得了銀子,再請大家一回。」
「好說!」容儀踉蹌一下:「咱們有樂一日是一日,強過在家對著那母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