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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08:47 作者: 兮光
    等了片刻,猜時辰快要舉家一起吃早飯,便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踮起腳尖踩著小碎步,悄然無聲。到了內室,意外床|上被褥竟是疊的整整齊齊,不免愣了一下,心忖這表小姐疊被的功夫怎麼忽然高超起來了。

    既然確定人醒了,侍女便也不打算如履薄冰的不敢弄出任何聲音,索性扯著嗓子呼喚。左右不聽人聲,詫異至於便在各個房間裡找人。到了書房,一眼便見書桌中央擺著一張紙,狐疑過去一看,上頭每個字都像炸|藥,炸的她腦子裡砰砰響,慌張拿起來就往外跑。

    未料院子裡就撞見楊老夫人,心驚肉跳的衝過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將留書送上。

    僕婦見她這般,不由得也將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主動上前取過之後呈給楊老夫人。楊老夫人本來笑眯眯的,一見這幾個字,目光先沉了沉,嚇得左右侍從個個誠惶誠恐,暗自為這侍女捏一把冷汗 。

    誰料,片刻後,楊老夫人只微笑著說一句話:「這冬兒沒機會做的事,倒給她學了去。」

    趕路到了日上三竿,腹中正要打鼓的時候,罌粟遠看路邊一個茅店,立刻招呼白染一聲大笑而去。茅店前立著一根三米高的竹竿,竹竿上頭掛了一面小旗幟,紅底黑邊,中間偌大的一個「酒」字。有酒必定有菜,罌粟想到這裡已經等不及大朵快頤。

    白染隨之而來,接過罌粟手裡的馬韁,將兩匹馬拴在同一個木樁後,目光一掃找到罌粟位置。罌粟正被店裡的年輕小廝熱心招呼,畢竟天色尚早,客人不多,罌粟不僅是在場唯一的女客,長相個性都好,怨不得小廝盡力獻殷勤。

    雖說不怪,心裡倒也不那麼愉快,白染入座後迅速點了幾樣常見的小菜與饅頭,又問罌粟意思,被她一笑帶過。小廝既知罌粟並非孤身前來,還有個器宇軒昂的護花使者,這便改了心境得體的領命準備。

    等候的空隙,罌粟對著初生的太陽感嘆:「他們也差不多該發現了吧?」

    白染點了下頭,接過話來:「或許不僅一經發現,還弄得軒然大|波。」

    罌粟不解:「為何?」

    白染抿嘴笑道:「楊老夫人。」

    罌粟忍不住皺了皺眉:「外婆?」她以為,依梁冬曉的個性,至少會瞞著外婆幾天,先幫她想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免得老人家胡思亂想。

    「是啊。」白染笑的神秘,似乎已經想到未名莊裡的熱鬧場面。「一少兩個人,孤男寡女,你覺得她會怎麼想?」

    罌粟恍然一愣,臉色微紅,不自在的埋怨:「原來這就是你的打算,這時候再想,的確是寫什麼內容都一樣,簽名才是該講究的。」外婆個性曠達,且能拿私奔一事調侃梁冬曉與賀游南,加上早就認為她與白染是一對,必定也將兩人不告而別當做私奔。

    私奔啊……餘光偷偷的掃一眼白染,金色陽光灑滿他身上,為他鑲上金邊,與白衣相稱輕易營造一出落日熔金的壯闊。

    小廝送來吃食,恰好打破縈繞兩人的微妙氣氛,令他們不約而同的輕咳一聲。

    餐桌上兩個空位的太顯眼,尤其一個還是楊老夫人身邊的主位。侍女上菜前,除了楊老夫人外的眾人便好奇,罌粟稍稍遲到一些純屬家常便飯,倒是白染實在特殊,他一向準時。不過,礙於輩分最大的不過問,也就沒人在意。

    等到侍女上菜時,梁冬曉忍不住,吩咐布菜的管事:「表小姐呢,沒人去請?」

    楊老夫人驀地回神,她方才都在尋思重孫繞膝的沒事。「早就請了,沒請到人。」

    青菀關切道:「她去了哪裡,還需帶著白染?」她是藥師谷的人,必然不會放棄過問白染的行蹤。罌粟消失,白染也消失,不出意外的話是結伴而行。

    楊老夫人示意隨侍的僕婦拿出二人的留書,展開來給眾人過目。

    「勿念?」梁冬曉咋舌高嚷:「這算什麼?!」

    青菀也皺眉,不過她沉得住氣,既相信罌粟更相信白染,並不打算直接把內心的質疑道破,下意識的與丁楚對視。丁楚的眉頭微蹙,明顯不高興的表情,顯然是不喜歡被白染這兄弟蒙在鼓裡。

    丁煬脆生生的小兒音忽然響起:「勿念便是不要掛念,染叔跟姨這是讓我們不要掛念他們。」

    梁冬曉不滿被一個小兒說教,憤懣道:「說勿念便能勿念啦?有些壞人擄人的時候也會留下一句類似的話,目的還不是為了多點時間逃走。」

    賀游南聽得一愣,歉疚的對青菀對丁楚笑一笑。他以為,梁冬曉說的這句話雖不假 ,卻忘了關照丁煬的年齡,實在不該說,幸好他父母並不在意。

    丁煬緊接著又道:「我認得染叔的字,也認得姨的字,姨教過我一段時間的詩書。我可以保證,這就是他們的字跡,如果他們如冬姨所說的被壞人擄走,寫下的簽名一定不是這樣。」

    梁冬曉沉下心來一想,已然認可丁煬的說法,卻又實在不甘心,哽著喉嚨道:「你該不是忘了有人會模仿筆跡吧?」

    丁煬果然被問住,小口張了張說不出話來,垂頭喪氣。楊老夫人不忍心,出言給丁煬解圍,質問梁冬曉:「你家的未名莊,就這樣任外人來去的?」

    梁冬曉齟齬,丁煬則眼前一亮,笑稱:「對,找護衛一問便知!」

    楊老夫人對丁煬是越看越憐,甚至想喚他做自己身邊。滿是歆羨的看過坐他兩側的青菀與丁楚,和顏悅色道:「先吃飯,不急其他。」

    飯後找來護衛一問,將罌粟與白染的行蹤一核對,發現他們昨日出去後就根本沒回來,怪不得出去之前將每個人都拜訪了一遍。本來覺得奇怪覺得受寵若驚的一件事,這下可好,竟然就是被裝進鼓裡瞞著的開端。

    梁冬曉氣憤難平,高呼罌粟不仗義,賀游南出言撻伐白染,提議必須當面告誡教訓他一番。

    丁楚則在青菀的催促下趁機表明去意,眾人婉言相留,卻也明白根本留不住,並未糾纏這說太多話。接下來,二人便收好行李帶著丁煬向趙昱崧趙七告別。

    楊老夫人樂見其成,滿面紅光笑呵呵的,仿佛下一次見到罌粟就能立即收穫一個如丁煬一般的討喜的重孫。忽然想到徐太傅,心想還是先通知他一聲,免得他發覺孫女被拐走之後暴跳如雷,派人過去阻撓以致橫生事端,又令自個兒美夢拖延數年。

    話音剛落,楊老夫人忽然反悔,怕下人說話鎮不住徐太傅,心一橫命人備車親自過去。徐太傅有愧於她,儘管明面上不肯說出來,心裡還是過意不去,親自出面的話雖說尷尬了些,有違當年立下的「老死不相往來」的誓約,卻到底是利大於弊。

    楊老夫人乘車離開,梁父梁母作陪,丁楚一家騎馬馳騁,留兩道殘影。剩下的賀游南與梁冬曉,站在大門口興嘆。

    「我倆真可憐啊,又要守著空蕩蕩的大房子。」梁冬曉感嘆。

    賀游南攬著她走近空蕩蕩的大房子,道:「我倆馬上也要走了,是時候回去一趟,免得我父親大哥又要輪番上陣罵我遊手好閒不學無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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