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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1:08:47 作者: 兮光
    徐太傅察覺趙昱崧的不對勁,由一旁隨侍的老僕撐著勉強走去一看,這一看不要緊,竟然連退三步,老淚縱橫,連道家門不幸。

    除了趙昱崧,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不由自主看他。徐太傅抹了抹眼角,示意老僕扶他坐下。

    楊老夫人驚訝之餘也湊過來,看一眼後竟也是連退三步,悵然倒在梁母身上,怒目盯著徐太傅低吼:「你要儘快給我一個交待!」

    趙七好奇急問:「畫上是誰?」

    他這一問也道破眾人疑惑,均隨他看著徐太傅。

    徐太傅痛不欲生,哪有閒心回話,趙昱崧見狀代為解惑:「畫上之人名叫徐昕,太傅的次子,離家已有二十多年,罌粟的親叔叔。」

    「這……」趙七失語,停了片刻打算追問,看徐太傅的模樣著實不忍心,訕道:「我把這好消息告訴白染……」

    白染就在不遠處的樹下發愣,聽是趙七過來頓時又怒火橫生。

    趙七不敢遲疑,一語道破真|相:「罌粟被她親叔叔帶走,不會有事!」

    白染嘎然,失魂了許久,咬牙冷道:「既然是親叔叔,何不乾脆現身說話,一言不發的將人奪走算什麼?!」

    ☆、第五十三章

    罌粟睜眼時天色未明,左肩與脖子相連的地方疼的厲害,有落枕的感覺。舉手狠狠揉了幾下,根本於事無補,索性掀了蓋在身上的披風站起來走走,活動活動麻木的腿腳。

    借著晦暗的天光,她看出自己這是靠在牆角睡了一夜,覺得二叔徐昕大約怕是吵醒她才悄然離去,留她一覺醒來自己爬到幾步之遙的床|上。

    床|上被褥一應俱全,疊成豆腐塊的被子還未拆開,顯然是新搬出來的,走近了一聞還有淡淡的霉味,直令罌粟發笑。本以為這是一場大劫,結果是被請來當小姐。

    走到門口,忽聞外頭竊竊私語,距離極近,許是就隔了一堵牆。側耳細聽,一男一女兩人,年紀都不大,尤其女孩,話尾上依稀仍能聽出軟糯無比的娃娃音。

    少年嗓音柔和似水,輕輕淌過心間:「你不是說想見她,怎麼到這裡又不肯進去?」

    見她?罌粟微愣,天沒亮就來,這女娃到底為什麼這麼青睞她?

    女娃不說話,少年等了片刻又勸:「……還拿不定注意?不如聽我的,乾脆……「

    罌粟遠比他們乾脆,開門端著一張笑臉,少年嚇得「喝」了一聲,女娃則從身側鑽到他身後。

    「誰要見我?」罌粟痛快問。

    少年輕咳一嗓鎮魂,端正行了個書生里,拱手答曰:「見過姑娘……」

    罌粟哈哈笑道:「既然這麼天不亮的過來見我,又掩人耳目的,你們一定跟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瓜葛……」笑意一斂,拂袖,「呔,還不老實交代?!」

    少年啞口,女娃扯著他就要逃,罌粟繞到女孩身邊,蹲下去笑道:「小妹妹,你怎麼想到見我?」她猜這女孩便是昨夜小跑步的孩子,便是寧兒 ,否則這初來乍到的地方那裡有人惦記自己。

    女孩怯生生的,倒也能辨出罌粟未有惡意,扭扭捏捏的:「……我叫寧兒……聽說、聽說你是我大伯的孩子,是我姐姐……」

    罌粟笑眯眯的摸了摸她頭:「真乖!」又問少年,「你呢?」

    少年也扭捏,但到底是多活了幾年,有幾分底氣:「李垣,與你是表親。」

    罌粟感嘆:「原來是姑姑的孩子,長得不錯。」仔細打量他幾眼,「所謂外甥像舅,你身上果然有幾分二叔的影子。」

    李垣略感汗顏:「二舅說我更像大舅……」

    罌粟站起來撫了撫下巴,越看他越覺得親切,又越覺得詭異----姑姑既然聲稱恨父親,又為何將兒子養成神似父親令人如沐春風氣質?!

    二叔擺明了不恨父親,莫非姑姑也只是嘴硬?

    趙七的手下的探子辦事乾淨利落,從東方既白到日上三竿不過短短一個多時辰就找到線索。

    一路順藤摸瓜下去,不僅找到徐昕藏身之處的府邸,也找回罌粟被人順手牽走的馬。偷馬賊連連叩首求饒,卻是這個節骨眼誰來得及搭理這種小事,拂袖一揮將人放走。

    聽探子粗略稟報之後,趙七不假思索的召來大隊人馬。等人在王府外頭集合好了,徐太傅與楊老夫人齊頭並肩的走來,執意跟著一同前往,趙七見與他們同來的趙昱崧等人未加勸阻,遂點頭答應。

    各自上馬或進馬車,幾十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京城百姓不知發生何等大事,一見這等肅殺嚇人的場面,避走都來不及了哪敢駐足圍觀。

    出城後直奔一劍山莊而去。

    一劍山莊是個在京畿之地大名鼎鼎的江湖世家,各地置業頗多,均稱一劍山莊。

    小半個時辰後,一行人到了一劍山莊外幾百米的地方。門衛看見大隊人馬沖將過來,叫苦不迭的進去通傳。徐昕正與徐思下棋,聞訊擲子,起身冷道:「來的倒是快,一起去看看!」

    徐思不解,卻也跟著站起來,也跟著走:「誰來了?」

    徐昕目光一沉,道:「你恨了多年,也想念了多年的人!」

    徐思的表情頓時僵住,身形一晃,悵然停了片刻,急急追徐昕而去,怒問:「他來作甚?!你又有什麼打算?!分明早就斷的一乾二淨了,為何還……」

    徐昕驀地收住腳步,冷然回頭:「真斷乾淨了?」

    對上徐昕冰錐似的目光,徐昕兩眼迸出淚光,緊走幾步挽住徐昕的手臂,深吸一口氣,道:「走,去看看。」這句話已然不帶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平靜的仿佛一灘死水。

    走到前院,趙七已然帶人闖入中庭,大隊人馬正與護衛對峙。趙七是朝廷人,又是個王爺,素來民不與官斗的護衛結節後退。

    徐昕見狀怒不可遏,加之一眼就盯上由趙昱崧精心保護的徐太傅,新仇舊恨的一起衝上腦門,低喝:「我當是誰擺這麼大架子,徐老頭兒,二十多年不見,還是一樣的盛氣凌人啊!」

    徐太傅與徐昕父子不和在京城裡人盡皆知,誰都當徐家二公子是壞了徐家一門清譽的老鼠屎。徐家為書香世家,先輩裡頭有不少舉國聞名的鴻儒,偏生到了徐昕身上,墨香與斯文一掃而光,年紀輕輕便不學無術的跟一群紈絝子弟尋釁滋事。

    徐太傅臉色微動,嘴角幾不可察的抖了幾下,緊接著對一雙兒女視而不見。

    待到走近了,徐思也收拾好了心境,臉上不見一絲慌亂與真情,蒼白的臉冷若冰霜,故意施施然福身:「諸位大人物大駕光臨,直令寒舍蓬蓽生輝吶!「

    徐太傅的臉色又難堪幾分,趙昱崧不自在的清了清嗓,視線移至徐昕臉上,分外和氣的詢問:「愚兄聽聞你把罌粟請來做客,不知她現在何處?」

    徐昕的目光倏忽轉狠,哼道:「我侄女兒身在何處,用不著你擔心,還有請謹記一點,徐昕人微言輕,高攀不起你等大人物,愚兄二字你還擔當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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