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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雲輕也很不愉快，好像被二十層被褥下的豌豆硌得難受似的，扯完了襯衫領口又撣西裝前襟，充分地詮釋了坐立不安的狀態。

    林河笑了，嘲諷地說：「孟總，你不是低於五星級不住嗎?派出所的長凳跟總統套房比起來怎麼樣?」

    孟雲輕一臉不爽，心想：「還不是你拖累的，槓上開花就是你了。」

    他伸手掏兜，摸出盒煙來，點著一根煙開始抽。

    林河覺得無聊，說：「給我一根。」

    孟雲輕把煙盒跟打火機扔給他。林河點著了煙，吐了個煙圈。兩人各自翹著二郎腿，朝對方相反的方向坐著，一副不對付的模樣。

    值班的警察聞見煙味，出來一看，見倆人跟拍電影似的，各自擺了個姿態深沉地吞雲吐霧。警察看得愣了，片刻回過神來，敲了敲牆上的標語，說：「幹嘛呢，禁止吸菸沒看見啊。在派出所還這麼大牌兒，當自己是影帝呢?」

    孟雲輕笑道：「可不就是林影帝嗎?」

    林河生怕被認出來，連忙把煙掐熄了，順便把孟雲輕嘴裡的煙也拔了出來，誠懇道：「對不起，警察同志，我們一定好好反省。」

    警察說：「要喝水嗎?那邊有飲水機，一次性杯子也有。」

    孟雲輕微笑道：「好，多謝你了。」

    他的笑容迷人，眼底下的淚痣顯得尤其嫵媚。小警察臉有點紅，懷疑自己大半夜巡邏碰上了兩個成精的妖物，說不定等會兒天亮了，兩人就要憑空消失了。

    凌晨四點來鍾，唐峰給林河打了個電話，說：「怎麼還不回來，上哪兒去了?」

    林河差點把他忘了，鬱悶地說：「在派出所呢。」

    唐峰有點懵，說：「什麼情況?」

    林河跟他說了一遍，報了坐標。片刻唐峰趕來了，林河和孟雲輕坐在一起，一副幼兒園小朋友等家長來接的表情，看見他出現在大門口，倆人都站起來了。

    唐峰簡直無法按常理來推測他倆的行為，有點心力交瘁。他走過來說：「沒地方住就回KTV啊，幹嘛非得開車?」

    孟雲輕說：「就是，林總脾氣倔，不聽我勸，我也拿他沒辦法。」

    林河發現孟雲輕一見唐峰就開始裝白蓮花，輕輕鬆鬆地就把責任都推到自己的頭上來了。他氣得要命，只好閉嘴不說話了。

    唐峰進了辦公室，跟警察認領了那倆妖精。警察發現他長得也挺好看的，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人，說：「姓名?」

    唐峰不想上頭條當反面教材，遲疑道：「唐……建國?」

    警察說：「身份證。」

    唐峰賠笑道：「沒帶在身上。幸虧您來得及時，把他倆的錯誤扼殺在萌芽里了。他們也反省了，我看就這麼著吧?」

    警察看了一眼表，凌晨五點鐘，關得他們也夠久了。他說：「以後不能再犯了啊。」

    唐峰立刻道：「好的好的，我回去一定批評他們。」

    他出門鬆了口氣，說：「走吧。」

    第18章 挫敗感

    次日大家碰頭吃了頓早茶，唐峰和林河開車送他們去了機場。孟雲輕還捨不得走，對唐峰說：「有空來上海玩啊，我等你。」

    林河扳著臉不說話。他那句話淹沒在大家的告別當中，顯得沒那麼突兀。方金翎也笑吟吟地說：「有空來北京玩啊!」

    唐峰不管大家說什麼，一律說：「好的好的，有空再見。」

    孟雲輕的航班晚了一個小時，陪著他們送走了方金翎夫妻、唐星、唐玫等人。他坐在凳子上拿手機看房價，對助理說：「青島的環境挺不錯的，你說我在這兒買套房子，夏天過來度假怎麼樣?」

    助理立刻拍馬屁，說：「太好了，碧海藍天，孟總真有眼光。」

    林河的臉都要垮了，心想：「你可別來住，一年見你一次就夠倒霉的了，天天見還讓不讓人活了。」

    唐峰也覺得很有壓力，生怕他一時興起去他們家隔壁當鄰居，連大氣都不敢出。

    孟雲輕百無聊賴地上了會兒網，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道：「我走了。」

    唐峰站起來送他。孟雲輕走到檢票口，回頭向他張開手臂，作勢要擁抱一下。林河一個箭步搶過去擋在唐峰身前，跟孟雲輕握了一下手，鄭重地說：「再見。」

    孟雲輕一副如鯁在喉的表情，嫌棄地把手抽出來，越過林河的肩膀看唐峰，對他深情地說：「再見。」

    唐峰點頭道：「一路順風。」

    孟雲輕戀戀不捨地走了，唐峰感覺渾身都輕鬆了，舒了口氣。林河沒說話，沉默著往回走。

    唐峰覺得他好像在生氣，大概是為了半夜被關派出所鬱悶，再加上跟孟雲輕懟了一天也沒占上風，心裡肯定憋屈。

    他跟上去說：「一晚上沒休息，累了吧?」

    林河說：「累啊，大半夜跟他走了好幾條街，然後又去派出所罰坐，我還沒這麼倒霉過呢。你說他是不是專門來克我的?」

    唐峰只好說：「他已經走了。咱們以後繞著他就是了。」

    林河看著他說：「你也討厭他是不是?」

    唐峰倒沒有特別討厭他，畢竟孟雲輕對他還是不錯的。只是唐峰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他，就像小心翼翼地捧著一隻雪貂。好看是蠻好看的，怕也是真怕忽然就被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