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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撇嘴，「這年月女人都變白痴了，也就這點兒招數，俗不俗呀！不過她一外國人千里迢迢來中國造假，精神可嘉，也挺值得佩服的，是吧？」馬青點點頭，我追問：「後來呢？」

    馬青笑笑，「後來我和陶永鑫就和好了。」

    「廢話，我知道。你倆早和好了。」

    馬青搖頭，面色紅潤，「他和那個S國女人分了。」

    我一個激靈，差點打翻了茶几，「分了？不是要結婚了嗎？」

    馬青倒在沙發上哈哈笑，「我告訴過你了，那懷孕的事是假的。後來陶永鑫在印尼碰到了那女的，哦，對，就是被柳怡拍到照片那次。他無意中聽到她跟以前一個合作夥伴的談話，才知道她根本沒有孩子。」

    「完了呢？」

    「完了就分了唄……」

    「沒了啊？你倆折騰了十多年，這就沒了？」

    馬青丟了一個靠枕在我頭上，「這就叫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哇」地一聲又哭了，「馬青，你騙人！」

    馬青沒騙我。我從她身上徹底明白了什麼叫藝術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她和陶永鑫的事，就好像跌宕起伏的香港肥皂劇，充滿了意想不到的情節，還充滿了瓊瑤奶奶式的酸不溜丟的你愛我我愛你的破玩意兒，可是大結局卻白話文得要命，說來就來了。

    狗仔隊專家柳怡同志也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消息，還沒等我們這幫人互相串通好口供，馬青和陶永鑫擁抱的照片就上了報紙，網上鋪天蓋地地討論起了陶永鑫的作風問題，讓我十分暈。

    不過這回陶永鑫倒是沒迴避，大大方方地在採訪中說，跟S國女友已經分手，目前的女朋友是《星體育》主編馬青小姐。人家問他為什麼與之前的未婚妻那麼快就分手而且那麼快就有了新歡，陶永鑫反問：「誰說的她是我未婚妻？」記者一愣，說：「×報上看的。」陶永鑫冷笑一下，「先生，如果明天你寫了報導說我馬上要喜得貴子，我是不是要趕快結婚，之後去抱一個小孩回來？」

    我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差點兒笑掉了牙。等那哥們兒採訪結束，我拽住他說：「哥哥，別說妹子沒告訴你啊，陶永鑫的稿子慎重，要不我們馬主編能把你生吞活剝咯……」小伙兒面色蒼白地離開，腳步有點飄。

    孫明輝知道這事的當天晚上就把我叫到他家喝酒，一打啤酒下去，孫明輝有點高了，他問我：「田兒，你告訴輝哥，我比陶永鑫差哪兒？」

    我裝模作樣想了想，說：「他是國家隊最年輕的總教練，你不是。」

    孫明輝看了我一眼，「我等了她這麼多年，沒想到還是被陶永鑫追跑了。丫的！」

    「輝哥，你到底愛過馬青嗎？」

    「廢話！我不愛她還愛你啊？」顯然他是忘了早先他說過我要願意就跟我結婚的話，因為他理直氣壯得不得了。

    我拽住他又要開啤酒的手，「我怎麼覺得這些年你一直在跟陶永鑫賭氣呢？我覺得你不是愛馬青，你是愛面子。你就是想贏他一次，是不是？」

    孫明輝不樂意了，扒拉開我的手，「小屁孩兒懂什麼是愛嗎？你那麼懂，現在跟小關怎麼沒動靜了？」

    「我的事你別管！現在咱們說的是你！我瞧著你現在一點兒都不傷心，你就是無奈，想不明白自己為啥總輸給陶永鑫，是不是？這事咱放下不說，就說關傲君，你非得拽著他包裝他還攔著他不讓他回國家隊，不就是因為想贏陶永鑫嗎？不過你損了點兒，不該拿小關開刀呀！」

    孫明輝眼睛一亮，沖我豎起了大拇指，「聰明！小丫頭聰明！你看出來沒有，小關特別像陶永鑫，特別特別像，從性格到表情再到打球的姿勢，都像。我他媽就不信，贏不了丫的。可是……田兒，哥哥我就是贏不了他，一輩子都贏不了……」

    我哈哈大笑，「我說孫明輝，你別是愛上陶永鑫了吧？這麼多年不依不饒的。哎我告訴你，荷蘭加拿大都能結婚。」

    孫明輝靠在沙發上，動作極其迅速地抄起一包薯片扔到了我腦袋上，「滾你丫的！」

    我看著孫明輝的樣子，忽然想起了那次跟他去MIX喝酒回來的事，我笑著問：「輝兒哥，你答應放老關歸隊，答應回去當教練，為了什麼？」

    孫明輝本來向後仰著靠在沙發上的頭微微側了一下，「你以為呢？」

    「那回你以為我喝醉了送我回家，不會是真被我嚇壞了才答應的吧？我看見了，那天你嚇得汗都下來了。你以為我不記得呢？你還說我要願意嫁給你你立馬跟我領證去。」

    「是嗎？」

    「廢話！我根本沒醉，要不那樣你能答應嘛！事後還不承認，我為了國家我多不容易啊我……」

    孫明輝坐起來，「柳田，你……不知道我喜歡你？」

    我擺擺手，「知道知道，你喜歡我就像我爸喜歡我。」

    「不是。」孫明輝說，「不是的。」

    我正把薯片打開狂吃，聽見孫明輝這麼說忽然愣住了，「你說什麼輝哥？」

    「很多年來，我分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我也不知道我是喜歡你多一些還是喜歡馬青多一些。如果對她一直都是不甘心的話，那麼對你呢？」

    我的表情有點僵，「哥，你開玩笑吧？」

    孫明輝拿起薯片放進嘴裡，「對啊，這麼明顯的玩笑話都聽不出來，你傻呀！」隨後他憂鬱地看著我說，「田兒，告訴哥，你愛小關嗎？」

    一句話就把我從堆滿薯片的天堂扔進了沒有薯片的地獄。我愛關傲君嗎？我愛啊！可是他不愛我呀！自打陳霞到國家隊看過訓練之後，關傲君約我出去的時間明顯少了許多，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去問他。反正我也不是他的什麼人，憑什麼去管他呢？

    讓我覺得鬱悶的是，陳霞到隊裡的時間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每次似乎都是在對著關傲君講一些訓練上的事情。我就納悶了，你一練藝術體操的，對羽毛球有沒有那麼懂啊？馬青說我完全是嫉妒心理作怪，根本不了解陳霞對羽毛球的感情。

    馬青這麼一說，我更加鬱悶了----可不是嘛，沒準兒對關傲君也有著深厚的感情呢！

    孫明輝沒注意我的思想動態，只玩著手裡的空酒瓶，笑笑說：「可能你說得對，這麼些年，我對馬青不甘心的成分多一些。某種程度上而言，她已經是我的親人了。就像你一樣。」

    我有點感動，可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孫明輝繼續說：「可是小關不一樣，對你來說，那是真正的愛人。」

    「你怎麼知道？」

    孫明輝放下酒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田兒，你看小關的眼神，跟馬青看陶永鑫的眼神一模一樣，絕對不會錯。」

    我躺在了孫明輝家裡厚實的羊毛地毯上，自言自語地念叨：「是嗎？原來我愛他呀……」

    世錦賽之前，關傲君終於回到了一隊，再次跟羅超住在了一個房間裡。

    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關傲君了，除了陪他去做治療之外，我們幾乎沒有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世錦賽之前，老中醫說治療可以先暫停了，效果很好，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還需不需要繼續。於是，我跟關傲君唯一可以單獨相處的機會也消失了。

    奇怪的是，我居然沒有失落。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完全免疫了。

    我跟著國家隊一起去了馬來西亞，而且我心裡很清楚，這一次的主角是羅超，關傲君不會上場，因為陶永鑫還不想讓S國人知道關傲君已經恢復。

    我們提前三天到了馬來西亞，關傲君有半天的自由活動時間，發簡訊問我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有些恍惚----我都不記得上一次他約我出去是什麼時候了。

    出門之前我特地打扮了一下，我告訴自己，我要給他留下最美麗的樣子----為什麼要這麼想？我又不是要死了。

    關傲君在酒店大堂等我，穿著深藍色的運動服，有幾個馬來西亞女孩子正找他簽名。皮膚黑黑的女生們很興奮，不停地用手在自己的頭頂和關傲君的胸口之間做水平運動，意思是帥哥你可真高啊！

    我深呼吸一下走過去，關傲君很開心地拉起我的手對他的粉絲們說：「She’s my girl.」聽到他這麼介紹我，我差一點就哭了。真的，就差一點點就哭了。可我忍住了，勉強笑了笑，握緊了關傲君的手。

    「去哪兒啊公主？」

    我仰頭看了看他，「你心情很好嗎？」

    關傲君笑，「當然啊，我們有好久都沒一起出來了吧？我記得大概有二十五天了。」

    我咬著嘴唇不出聲。關傲君看我不說話，就拉著我出了門，「那我說了算吧。咱們隨便走走，不坐車，走到哪算哪，行嗎？」

    「嗯。」

    我們走在小街上，我問關傲君：「老關，你，真喜歡我？」

    關傲君有點啼笑皆非地看著我，「這還用問？你怎麼了？」

    我用力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我們都停下了。「那……你還喜歡陳霞嗎？」

    關傲君肩膀一僵，停頓了幾秒鐘才說：「不。」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算了吧老關，你根本不會撒謊。其實你看不見她的時候無所謂，一旦每天朝夕相處，感覺就不一樣了。上次你說你比我先弄明白自己喜歡誰，我看不對。你到現在還是沒弄明白。」

    過了一會兒，他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難道……我對你不好？」

    我笑著搖頭，「不，你對我非常好。他們都說我不了解你，其實我特別了解你。你就是怕冷落了我，所以找一切機會跟我在一起，我敢肯定，最近幾個月，你每次跟我出去都會刻意記下來細節，你在剛才出門之前一定數了日曆，好告訴我我們到底多久沒約會了，讓我感覺不到你的變化，是不是？」

    關傲君愣了。

    我幫他把沒有整理好的領子翻出來，「你是從來不送人禮物的，因為你記性不好，想不起來。可是上次去蘇格蘭打蘇迪曼杯，你居然帶了禮物給我。老關，你根本不是忽然想起來該送我禮物，你是愧疚。我說得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