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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52:28 作者: 章句小儒
「一柔!」成峰慌忙拉住她,她發了瘋似的對他拳打腳踢,她害怕成峰再像剛才那樣對她,讓她再也回不去妹妹的角色里。
然而成峰這次很冷靜,冷靜到殘酷地說:「林朔出車禍了。」
蔡一柔徹底震動了,可成峰接下來的話讓她完全懵了。成峰淡然且平靜地說:「我撞的。」
「不可能!」如夢初醒的蔡一柔多希望成峰能騙她一次,她甚至不惜出言侮辱道:「就憑你?狠話都要喝了酒才有膽子說,見了林朔那唯唯諾諾的模樣,你會撞他?你敢撞他!」
成峰由靜默轉為狂笑,笑得蔡一柔心裡直發毛,她心虛地明知故問:「你笑什麼?」
☆、第二百五十八章 他必須死
「那天李清江來公司挑釁林朔,剛好被我全聽見了,之後我便一直跟蹤他,知道發現他的圈套,當時我糾結過要不要衝出去提醒他,但我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靜靜等著他被放倒。可是我們誰都沒想到林朔居然那麼強悍,在李清江先把李清海弄出去的空當他就醒了,還試圖逃跑,我怎麼能讓他那麼幸運,於是我追了上去,在樓梯間打暈了他,又把他扛到李清江的車邊,李清江那個蠢貨大概一輩子都不曉得是誰再背後幫了他一把。」成峰冷靜地敘述完事發經過,蔡一柔張大嘴巴遠遠退讓,仿佛成峰是個可怕的陌生人。
然而成峰並不打算就此結束,再次說道:「今晚我只不過是去打探打探,沒想到正好讓我撞上林朔逃跑。」他笑了起來,口氣輕巧歡快:「怎麼能輕易放過他?所以乾脆撞死好了。」
「不!」蔡一柔捂著耳朵不願再聽,一遍遍質問成峰為什麼,成峰忽然暴跳如雷,扯著蔡一柔的胳膊拼命搖晃她的身子,好像要把她搖散架:「那天我打暈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看見了我,今天也一樣,如果他不死,我們的噩夢永遠都不會結束,你也永遠得不到懋原,得不到解脫,所以他必----須----死!」
成峰狠辣的神情和一字一頓的鄭重要蔡一柔站立不住,驟然跌坐在地上,成峰依舊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像是一座山橫亘在她面前,擋住了淒涼月光,也讓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一柔,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漸漸恢復理智的成峰長嘆一口氣,他也知道自己做了多麼瘋狂的事情,雖然透支了他所有的良心,但他不後悔。
「我不相信,一定有辦法解決。」蔡一柔飛快地跑上樓,不一會兒又急急忙忙下來,塞給成峰一包東西,假裝鎮定地說:「你現在就走,不管去哪裡,總之要快,你的卡是不能用了,我身上所有的現金都在這裡,那輛車子我幫你處理掉,你馬上動身!」
「不,一柔,躲也沒用,難道你忘了潘金時的事了?林朔想要收拾的人,沒有一個能逃脫。」成峰抬手輕撫蔡一柔隱在黑暗中的臉,心疼到:「多好的姑娘呀,可惜我不能再陪你了。」滾燙的熱淚燒灼著成峰的指尖,蔡一柔緊緊閉上雙眼,那份感情即便他從來都不說,她也瞭然於心。
☆、第二百五十九章 現在值了
「說這些做什麼?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以身相許嗎?不會的!誰要你自作主張,難道我想要的憑我自己的能力得不到嗎?」蔡一柔決定換個套路,就算不能把成峰勸走,也要把他罵走。
可惜成峰根本就不上當,他一把抱住咆哮時空的蔡一柔,情難自控道:「我以為你緊張的只有林朔一個,現在……值了!」
「求求你了,你趕緊走,我不想看見你被捕,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後果很嚴重!」蔡一柔伏在成峰肩頭,有生以來第一次那麼擔心成峰,也第一次看清了居然有些人有些事比她一直在乎的林朔還要重要。
成峰沒有動靜,始終保持著擁抱蔡一柔的姿勢,這一刻他等了許多年,現在終於實現了,哪裡捨得匆匆放手。
這些年來他一直受蔡家的恩惠,他是個孤兒,旁人口中有娘生沒娘養的那種,從小受盡世人的白眼,很多人都當他是賊一樣,處處防著他,更有甚者還會壓制他欺負他,只因他沒有靠山。而他能做的就是拼命學習,拼命表現出自己乖巧的一秒,好讓老師們都喜歡他,可這樣做的結果卻是周圍人越發討厭他刁難他,他一度很想放棄,也差點誤入歧途,幸好蔡家的公司成立的助學基金會,他想盡辦法在等候資助的孩子裡脫穎而出,頓時成了人人艷羨的天之驕子。
因為受了蔡家的資助,他偶爾會被蔡一柔的父親接見,菜父很喜歡他,漸漸拿他當自己人對待,有時候還會跟他聊聊公司的事情,有意向吸納他做蔡家的親信,他深知只要抓住這個機會,便能鯉魚躍龍門,成為上等人。林朔只曉得成峰在國外是蔡一柔的學長,卻不知他其實是靠了蔡家才得到出國的機會。那天他到蔡家吃飯,蔡一柔怒氣沖沖跑到父親面前申訴,說她不想去美國,成峰看著這個絕強的小姑娘滔滔不絕攻擊資本主義的不是,忍不住想笑,他看得出來,蔡一柔不滿的不是制度,而是害怕一個人遠渡重洋會很孤單。
蔡夫自然聽得出,隨即笑著漫不經心地說出了醞釀已久的想法:「不如讓阿峰陪你去好不好?」
成峰愣住了,不知所措,蔡一柔頭一次正眼打量起成峰,好像還不賴,而成峰心情很複雜,雖然只是陪太子讀書,卻讓他離上流社會更進了一步,況且,蔡一柔看起來是那麼可愛。
☆、第二百六十章 再也不會那麼傻
在美國,他念大學,蔡一柔念高中,兩人住在蔡家的別墅里, 早上一起出門,晚上在起居室聊天看電視,蔡一柔並不像外界認為的那樣高不可攀難以親近,反而在他面前,她只是一個需要人呵護的小女孩,他願意坐在壁爐前聽蔡一柔嘰嘰喳喳說著學校的新鮮事,也喜歡蔡一柔被驚雷嚇到之後往他懷裡鑽,那是他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光。
有時候他甚至會胡思亂想,蔡父會不會把他當做未來女婿看待?他希望如此,但念及自己出身寒微,馬上又打消了這個非分之想,直到林朔出現,就更是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可笑。後來蔡家全體移民美國,蔡父又將他派回國內盯著懋原,由始至終,他只不過是蔡家把玩的一顆棋子罷了。但即便這樣,也改變不了他想守護蔡一柔的決心。
「以前我想把你好好地交到他手中,還責怪他不肯要,現在才曉得,其實是我自己捨不得。」他緊了緊胳膊,憂傷地祈求道:「不要推開我好不好,即便我無路可逃,也希望最後的時光是跟你靜靜相處。」
蔡一柔記不清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確定是用多大的力氣去回抱住成峰,等她揩乾眼淚平復心情,說道:「我去醫院看看情況,你哪兒都別去。」
她以為成峰還有機會,她甚至在回來的路上幫他想好了後續安排,可現在又有什麼用,成峰自己都招了。她沒辦法接受這一切,抱著成峰任由旁人又勸又拉都不肯放手,哭得毫無千金小姐的儀態,成峰不停叫她回家去,她只是邊哭邊搖頭,仿佛失去了力氣,漸漸蹲下身子。
瀟瀟看不過去,猛地拉起蔡一柔,厲聲道:「你起來!你有什麼臉哭?」蔡一柔被瀟瀟震懾住了,傻傻呆呆看著她,掛著眼淚的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同樣,瀟瀟也理不清改用什麼態度對待蔡一柔。
警方趁蔡一柔發呆的空當帶走了成峰,寒冷的冬夜裡,喧鬧過後的高級住宅區,曾經不可一世的蔡一柔忽然發瘋似的笑了起來,席旻棠擔心她會對瀟瀟不利,下意識將瀟瀟拉倒身後,蔡一柔捕捉到這個動作,淡淡道:「放心,我再也不會那麼傻了。」
而後,蔡一柔越過席旻棠,視線落在瀟瀟身上,絕望地問:「你知道為什麼有人喜歡逆跳表嗎?」瀟瀟不明白這和眼前的事情有什麼關聯,蔡一柔又說:「當時間走到盡頭的時候,它總給人一種回到過去的假象,那是我們做不到的事情。我們都在拼命守住原來的自己,可是容貌會變,口音會變,習慣會變,就連心都會變,還有什麼不變?那還是我嗎?怎麼可能還回得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這四年你做過什麼
成峰被捕的消息是瀟瀟親自帶去給穆錦姝的,當時天剛亮,穆錦姝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從未那麼沮喪過。
許久之後,穆錦姝抬頭含淚懇求瀟瀟:「我求求你,饒了我兒子吧,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四年前為了你來求我,交換條件是走上我給他安排的路,好不容易步上正軌,也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四年時間你們音訊不通,他甚至都不確定你身邊有沒有別人,就那麼一意孤行地朝著你奔來,為了跟你在一起,不惜得罪所有人,哪怕搭上懋原也不皺一下眉頭。可也是為了你,明明已經逃出來了,還被成峰撞了,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這是四年來她頭一次聽人說過這些話,這是林朔對她的好心隱瞞,不想她知曉他的艱辛,如今卻也成了她最不能釋懷的傷感。她鼻子發酸,幽幽地說:「儘管當初對他撒了謊,說我四年來沒什麼人可等,可事實上從分開那天起,我能做的事註定只有一件,就是等他。」
「可這四年裡你做過什麼,除了照顧你的家裡還有別的嗎?林朔一個人扛下整個公司,還要時時刻刻琢磨著怎麼重新跟你在一起,琢磨到現在連命都保不住的地步,求你了,離開我兒子吧!」穆錦姝說的全是事實,對於她的遷怒和責怪,瀟瀟不能否認,她的確沒有為這段感情付出過多少,但那不代表她不在乎。
瀟瀟咽了咽眼淚,堅決地說:「從前我就是太聽別人的勸告,所以一次又一次令林朔失望,只要他說結束,那便是結束,但我堅信他不會,他一定能醒來,是因為知道我們都在等他。」
一個人在被等待被需要的時候往往會變得強大,因為害怕被辜負,所以也同樣害怕辜負別人。
穆錦姝沒有力氣再和瀟瀟辯論誰對誰錯,或許站在對方的立場上便是誰都沒有錯,但她此時怎麼能輕易原諒。瀟瀟也不肯動搖,兩人分坐在醫院走廊相對的長椅上,手術已經好幾個小時,兩人心裡不由打起了鼓。
好不容易熬到手術結束,林朔被送往重症監護室,但仍舊處在危險期。此時兩名交警前來調查情況,瀟瀟把昨晚目擊的事發經過全盤告知,交警做好記錄,要求見一見主治醫生,但誰都沒想到交警居然在了解完林朔的傷情之後對主治醫生提出了一個近乎無理的要求:「如果救不了,能不能拖七天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