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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52:28 作者: 章句小儒
等穆錦姝簽完字,席旻棠站起來,紳士地伸出手掌,穆錦姝保持著老練圓滑的笑容,在雙方代表親密握手的同時,一眾股東鼓掌通過。屬於蔡氏的時代完全過去了,所有人都看得很明白,將來的懋原只有一個主事人,不是穆錦姝,而是她辛辛苦苦逼到今天這個地步的林朔!
蔡一柔幾乎是被趙俊架著走出會議室的,成峰等在外面,裡面所有的動靜他都聽見了,而他卻沒有能夠闖進去帶走她,不讓她受到屈辱,他感到深深的後悔和無能為力,此刻他能做的僅僅是從趙俊手裡把她接過來,讓她癱軟的身子有個依靠。
「走吧,我送你回去,哪怕是回美國,我也送你到家門口。」成峰心疼到不行,而蔡一柔卻半步都不肯走,近乎奄奄一息地說:「不,我要等他,有些事我要親口問問他。」
散會的時候,穆錦姝第一個走出來,看見成峰攙扶著蔡一柔,惋惜地嘆了口氣,搖頭走開了,她實在不知道該跟蔡一柔說什麼,並且此時蔡一柔想聽的也不是她怎麼說。
一乾股東涌了出來,見到蔡一柔還是恭敬的模樣,卻沒有感情,三五個說說笑笑便也走了。
知道林朔和席旻棠出來,蔡一柔才抬起頭勉強站直身子,輕輕推開成峰。
席旻棠識趣地和林朔握手告別:「你的決心我著實佩服,但手段……」他笑了笑:「總之合作愉快!」林朔差趙俊送席旻棠走,自己卻站在原地,蔡一柔轉頭輕聲對著成峰說:「你先下去幫我取車,我馬上就下來。」說著將車鑰匙交給他,成分十分不放心,但知道蔡一柔不想他在場,一步三回頭朝著電梯口走去。
「恭喜你,終於擺脫了我!」蔡一柔仰著頭,儘管眼淚就在眼眶裡,可嘴裡的語氣人就驕傲無比。
林朔贏了,卻不感到如何高興,他曾那麼不齒蔡一柔的手腕,而現在他也淪為自己最鄙視的那種人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比你棋差一招
林朔始終覺得事情在不拖泥帶水的同時,也深深傷害了兩家人的感情,於是他講自己另一部分計劃提了出來:「我不會讓你們蔡家吃虧的,我會以私人的名義贈與你們蔡家百分之十的股份,作為對你的補償。」
「所以,你是用百分之十的股份跟我換一個自由身嗎?」蔡一柔冷笑著,有些自嘲:「那這比分手費著實客觀,怪不得我爸常說你後生可畏,果然比我會做生意,我就是比你棋差一招……」
「一柔。」他一旦溫柔叫她的名字,她就知道沒有好事情,這次也一樣,果然,他說:「要不是你咄咄相逼,我也不可能想到這些。如果瀟瀟還在我身邊,或許我也不會和蔡家翻臉,可她的離開讓大徹大悟,越是想保護的東西就越是要緊緊攥在手裡,懋原是這樣,感情更是。可你也不是一無所有,醒醒吧,看看成峰對你有多好,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動容嗎?」
「可笑,我何嘗不是掏心掏肺對你,你又是如何回報我?這句話連你自己都做不到,何苦要為難我!」蔡一柔吸了吸鼻子,強忍著眼淚不肯認輸。
林朔無奈極了,淡淡地說:「你對我好是因為你對我有要求,甚至於掐著我的咽喉想從我這裡索取感情,可成峰呢?他幾時要你給他同等的回報?」
一句話猶如醍醐灌頂,往事一幕幕在蔡一柔眼前晃過,她得意時失意時陪在她身邊的,永遠只有一個成峰,僅此而已。而對林朔,這個傷害她無數次的男人,她無意把他推遠,可又是那樣笨拙,她不過是利用了高貴身份所賦予的權利,任性地想讓他愛上她,就像愛懋原那樣,卻不知道他心裡其實最愛的只有倪瀟瀟。
「所以,你做這些都只為了倪瀟瀟嗎?」她非常不甘心,堅信所有關於懋原前途的說法都只是藉口,只不過是想爭取更多人和他站在統一戰線,所有冠冕堂皇的作為都是為了掩蓋他卑鄙的私情!
等了許久,林朔沒有說話,一半是應了事情,另一半是無論說什麼她都不會信,於是蔡一柔當作他默認了。
蔡一柔仰頭將眼淚逼回去,斷斷續續嘲笑了自己,聲音嘶啞而扭曲,隨即一巴掌狠狠打在林朔臉上,林朔猝不及防地偏過頭,半邊臉火燒火燎地疼,可他並不吃驚,也不看她。
☆、第二百二十章 只怪我看不清
走廊上滿是傾瀉的陽光,將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這場跨越半個地球的糾纏,終於在昆明灼灼日光下像冰淇淋一樣融化得不堪入目。
蔡一柔顫抖著聲音,抽泣道:「我不怪你不愛我,我只怪自己沒有早點看清。」
林朔沒有再說什麼,他的的確確利用了蔡一柔,也利用了那場所謂的婚姻,是他不尊重愛情,所以無論蔡一柔怎麼詛咒他,他都願意接受。而蔡一柔只是踩著並不穩便的步子,蹣跚著消失在懋原大廈。
半小時之後趙俊拿了文件交給林朔,林朔片刻也沒耽誤,徑直上了穆錦姝的辦公室,穆錦姝已經端坐在沙發上等了很久,等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謝謝您。」林朔頓了頓,似乎用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最後的那個稱呼:「母親。」而這個稱呼太過隆重正式,穆錦姝不由怔住了,卻未曾因此感到幾分親切。
久久之後,穆錦姝才悵然地說:「我以為幫你規劃好未來,且讓你不那麼辛苦便是對你好,可你只為了擺脫我的保護而讓自己變成忘恩負義薄情寡性的人,林朔啊,真的值得嗎?」
「難道給一柔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就是重情重義嗎?不是的,我只不過想把所有錯誤都結束,將所有人送回他們該走的路上,讓所有的感情都不至於落空。」林朔說著將展開在桌子上,誠懇地說:「我不需要那麼多錢,如果能追回從小到大的快樂,哪怕叫我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至於蔡家,我會給予補償。」他鄭重地在股權轉讓書上簽了自己的名字:「減去這百分之十,以後我在公司的股份不會過半,也就不會一家獨大,蔡家也不會失去所有話語權,假使這樣都不能讓你們滿意,那我無能為力了。」
「你……」穆錦姝的話噎在喉嚨里,不敢相信兒子為了追求自由真的什麼都能放棄,那以後便再也無人能威脅他了。
林朔出門之前特意通知穆錦姝:「很感謝這些年來您的照顧,您安排的路,我走到今天為止,以後我只走自己想走的路,只愛自己相愛的人,不管您能不能理解祝福,我都不後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所有計劃都一一實現,他仰頭迎向灼人的陽光,仿佛從未像現在這樣如釋重負,內心翻滾的激動和期待再也不能按捺,終於能從心裡綻放出微笑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什麼都不足夠
自從那次擺明態度之後,席旻棠便徹底消失在她身邊,她似乎都不確定席旻棠是不是還在昆明,華湄說她傻,總是以推開所有人的方式去保護他們,卻不曉得他們究竟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曾經在電視裡看過有人說女人的小手指長度通常不超過中指第二節,手相說這代表先信後懷疑,於是女人總是願意相信男人說的話,不管是真是假,常常深信之後才去慢慢懷疑。於是瀟瀟很小心那天席旻棠說的話,因而才會那麼害怕那麼慌張,擔心他再次失望,所以急不可耐地和他撇清關係,可琢磨到今天,又好像覺得席旻棠的話有什麼深意,但此時她已經不能去詢問了。
窗外怒放的兩朵天竺葵透著娉婷姿色,黃昏漸漸沉入黑夜,越發顯出它們相依相偎,其實人又何嘗不是這樣,入夜之後總希望能找個人相互取暖,只可惜總應了那句歌詞,十年後雙雙,萬年後對對,只恨看不到。
不知道為什麼,今夜瀟瀟總覺得心慌,難以安穩,甚至連手心都被滲出的汗珠濡濕,於是只得在腿上反覆擦拭。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有力的敲門聲打破了屋裡的寧靜,也嚇得瀟瀟一顆心竄到了喉嚨里,她微微顫了顫,猛一個機靈卻再也不覺得心慌了,平靜地起身開門,一抬眼便看見了他。
他站在門外,挑著眉毛,微微翹起的唇角讓她渾身麻了一遍。他上前一步闖進門裡,連同她的驚詫一併攬入懷中,仿佛要將她揉進身體裡,她再也抵擋不住驀然襲來的熟悉溫暖,連他身上的氣味都讓她恨不得用這一秒將一世消磨。
許久之後,他輕聲道:「想你。」只兩個字,已讓她淚流滿面,她顫抖著嘴唇問:「為什麼要找我,讓我識趣離開不是很好嗎?」
他依舊保持著深深將她嵌入心口的姿勢,堅決地說:「我認定了你,就一定要找到你,怎麼能任由宿命讓這件事有一點點偏差。」
再也克制不住夜夜積累的厚重思念,她埋頭在他胸膛隱隱啜泣,好似從沒聽過如此動人的情話,他柔柔說:「回來吧,沒有你,什麼都不足夠。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逃了。」
她已被突如其來的轉折弄得暈暈乎乎,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他輕嘆口氣,激動鏗鏘地說:「下次如果想逃,記得逃遠一點,我追不到天涯海角的,正像我不會用嘴說我有多愛你,那樣只會顯得太不夠誠意,我只想把我愛你這件事一直做,一直做,一直做下去,做到你對此深信不疑。」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只關心我和你
事實上今天他能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比任何言語行動都有說服力,尤其當林朔把這些天蟄伏的計劃一一道來之後,她更是對他的炙熱深情無法抵擋。
但她也有擔憂:「你這麼做會不會遭人非議,畢竟公司不是你一個人的,我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安穩。」
而林朔似乎對此並不在意,反倒是在乎起她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問:「如果我明天一無所有,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瀟瀟反而輕鬆了,甜甜一笑道:「 當初我認識的你的時候你除了一身債,也是一無所有的啊。大不了就是回到原點,還能比那時候更糟糕嗎?」
林朔搖著頭:「可現在我身上的債更多了。」瀟瀟知道他說的是蔡一柔,儘管給了蔡家百分之十的股份,但這世上除了錢財債務,其他的永遠都還不清,尤其是愛情,無論補償多少錢,心始終都是虛空的。
「還不清就不要還了吧,現在我才真的領悟到什麼叫做人必須自私一次。」瀟瀟不經意說出這句話,林朔證了幾秒,瀟瀟又說:「你怎麼就不知道這對蔡一柔不是好事,你把婚退了,真心想對她好的人才有機會啊,況且她也是明白人,知道誰是打心眼裡在乎她,再執迷不悟的人也有個恍然大悟的時候,搞不好她最後還會謝謝你也不一定,總之我覺得你做的沒錯,至少不會耽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