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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52:28 作者: 章句小儒
站在71號門外,哆嗦著手指按下門鈴,門開了,裡面的音樂聲直衝她的腦門,屋子裡人如鬼魅,光怪陸離。給她開門的女子衣著暴露,手裡攥著酒瓶,步履搖晃到了吧檯。
☆、第五十九章 擺出這副高姿態是想給誰看
哐!
腳邊的酒瓶被她不小心踢得更遠,雷射在她臉上掃過,她呆呆站在那裡,不遠處的沙發上幾個妖嬈的女子使出渾身解數粘附在林朔身上,林朔微閉著眼睛沉迷於此,這一幕看的她雙目刺痛。
「林……林……」嘴唇不住顫抖,根本沒辦法完整叫出他的名字。在此之前她也見過幾個朔女郎,也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接受他是個花花公子的事實,然而知易行難,當真正面對如此妖冶銷魂的場面,還是忍不住心驚。
他慢慢睜開眼睛,看見她也無甚表示,依舊我行我素和女人們打得火熱。
終究忍耐還是有底線的,她越過一地酒瓶走到他身邊,女人們還在繼續,他仰著頭冷冷瞧她,隨手端起一杯酒,說道:「既然來了,喝一杯。」
她沒有理會,亦不伸手去接,只是望著他,表情複雜。他掃了一眼四周,又說:「大家都很開心,別掃興。」
真是驚訝,他竟然把她和那些女人混為一談,她咬了咬牙提醒道:「我跟她們不一樣。」
女人天生的靈敏嗅覺嗅到了她的敵意,或刻意或掩飾紛紛觀察著她的情緒起伏,林朔打了個響指自嘲起來:「該死,我竟然忘了你是先拿錢後幹活的,沒見到好處怎麼可能役使你。」女人們一聽,探究的神情不約而同轉成了蔑視,仿佛在挑釁:「誰高誰低不見得吧。」
她被激怒了,胸口劇烈起伏著,轉身向外走。林朔喝掉那杯酒,掀開身邊的女人,在沙發fèng隙里找到了遙控器。整個屋子瞬間安靜下來,她頓住腳步,轉回頭,他眼神放空,懶懶地說:「你把氣氛全毀了,怎麼,想一走了之?」不等她回答,他已經轉向身邊的女子,邪魅地笑在黑暗的環境裡太過蠱惑。他攬著女子的腰,耳語道:「今天先到這兒,回去吧。」女子不依,全都發起嗲,他加重語氣:「等我親自送你們就來不及了。」聞言,女子們不再柔弱無骨,肅然起身,他笑了幾聲,在其中一個的豐臀上輕輕拍了一巴掌,極盡挑逗。
她始終閉著眼睛,不敢再看,直到聽見關門聲才敢睜開,林朔還坐在沙發上,仿佛欣賞她的緊張也是一種享受。
「既然你都看見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他伸手擦掉女人們留下的鮮紅唇印,像是在標榜自己的戰績。重新倒好酒擱在桌上:「陪我喝一杯。」
「不用了,我有幾句話想說,說完就走。」
他微微扭動身子,沒什麼耐性地說:「擺出這副高姿態是想給誰看?不是這樣就想跟我對話吧?」
端起酒杯仰頭喝光,入了愁腸才知酒性濃烈,她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舌頭有點麻,好在勉強還能說得清楚:「我說愛你的那些話可能真的很唐突,今天正式跟你道歉。之前還很惱恨你為什麼不告而別,不過現在看來你走的很對,而且,我也不想知道了。」
☆、第六十章 我們都不是善男信女
「等等!」他的拳頭漸漸收緊,臉上卻保持著冰冷的笑,呼吸變得沉重,他咬著牙說:「不是你說對不起,我就一定會說沒關係。」
「嗯?」她感覺到危險,下意識抱住包包擋在胸前。
他直起身子,肆無忌憚的望著她,冰冷的眼神讓她膽戰心驚,輕蔑地擠出疑問:「你這種女人究竟還有多少花招?」他站了起來,一步步逼近她,她開始尋找讓自己安全的距離,一步步向後退,他咄咄逼人,絲毫不顧及她的驚惶無措。逼到牆角的時候她徹底慌了,舉起包包擋在他面前,他抬手一扯,包包應聲落地。
「你要幹什麼?」她尖叫起來。
「很害怕嗎?」他譏笑著捉住她的手掌,逼迫她接觸到自己身上宣告欲望的部位,她被嚇得不輕,失控的亂踢亂打起來。
他低吼:「看著我!」
淚眼積在她的眼眶,隔著水霧,他的樣子讓她簡直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再次問:「你要幹什麼?」
「這種時候你問我要幹什麼?可笑,你把她們都趕走了,那餘下部分是不是得你來完成?」
無數香艷的情節迅速霸占她的神經,她竭力推搡著他,嘴裡不停叫喊:「瘋子,魔鬼!」
一拳拳打在他的胸膛上,他卻沒有半分動搖,臉上帶著猙獰的笑,質問她:「是嗎?這樣你就害怕了嗎?你還沒看見我更可憎的面目!」猛地拉著她的胳膊,又拖又拽直奔樓上臥室,她哭著叫他放手,撕扯間無數次傷害到彼此。
「哭!放聲哭!」他把她扔到床上,壓住她的胳膊,令她不能動彈,「哭吧,哭吧!別以為只有你有心,別以為只有你會痛,你現在流的每一滴眼淚都是你當年欠下的!」
「放開我!放開我!」她從未停止過掙扎,眼前的林朔已經不是她認識的人,儼然是魔鬼,一個要食其肉寢其皮的魔鬼!
他的眼睛裡透著狠辣,心裡卻也痛到極點,好像胸腔快要炸開,頸上額上所有青筋都鼓脹起來,連呼吸都被擠壓得粗重異常。再次質問:「倪瀟瀟,你到底還有多少花招?說愛我然後欺騙我,說愛我然後推開我,說愛我最後背叛我,如果這些就是你的愛,那你以為自己就不是魔鬼?你甚至更陰險,以愛之名作惡無數!」
「我沒有……我沒有……」她的辯解變成了哭號,眼淚匯聚成川灑在柔軟的被單上,心涼得讓她忍不住作嘔,林朔,她最愛的林朔居然用看**的眼光看著她。
「告訴你,我之所以回來就是要報復,親手把你從爛泥里打入更深的地獄!」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哆嗦起來,哭聲頓時收住了,絕望地看著他,他的獰笑讓她明白自己只不過是他腳底下的泥,只要他稍一用力,她的形神就會灰飛煙滅了。
人最擅長的除了自我安慰還有自欺欺人,她亂了心神:「不可能,我不相信!」
「醒醒吧!」他暴怒道,「我們都不是善男信女。」
抬手輕撫他的臉頰,心痛到無以復加,她問:「那你手上的刺青呢?」
☆、第六十一章 我給你機會逃跑
他用餘光掃視手指上深深的烙印:「它時時刻刻提醒我,不會再被你蒙蔽了,再也不會!」堅定到好似賭咒。
她癱在床上,眼淚流淌得無聲無息。
「本來還想看看你到底能對壘到什麼時候,沒想到這麼快就投降求饒,現在你讓我感到很無趣,讓我倒盡了胃口,這樣糟爛的遊戲,我不想再繼續。不管是感情還是生意,從今天起,我們銀貨兩訖。」他起身,厭棄的說。
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久久之後,從質疑、憤怒、悲傷到接受,此刻徹徹底底死心了。這就是現實,再拖拖拉拉也終到決定時。她雙目無神地爬起來,擦乾眼淚。
「我給你機會逃跑。」他站在床邊,呼吸顫抖,眼神亦是空洞的,「趁我沒改變主意,趕緊走!」
胡亂整理被他扯亂的衣服,她輕飄飄離開床鋪,差點沒站穩,林朔轉過身背對著他,清瘦的背影讓她好心疼,嘴巴不受控制張開來:「小林子……」她哽咽著,熟悉的稱謂再也配不上那張冰冷的臉,她鄭重道別:「這次……是真的再見了。」
他攥緊拳頭,咆哮道:「滾!」
她落荒而逃,在樓下被酒瓶滑倒,可無論什麼都擋不住她逃離的決心。然而她不知道,那個決絕背影的主人在攆她走的那一刻,也哭了。
從柜子里翻出印著可愛小貓的盒子,裡面的錢財他分文未動,而盒子上的花紋已經被磨掉了許多,他抱著盒子蜷縮在地板上,低聲嘶吼,哭得像個小孩子。
一切,塵埃落定。
在香格里拉的簡陋房間裡,她情切至此,說著她有多愛他,然而他比她還要害怕,那麼努力說服自己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可是那一晚親眼看見的骯髒場面讓他再次抓狂,沒辦法,還是沒辦法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騙自己說不在意。正如她所說,他因為無法原諒而選擇做了逃兵,然後欺騙她更欺騙自己,把自己喬裝成魔鬼,明明不是報復卻也能做的如此逼真,整場戲完美到令人髮指,終於把她趕出了自己的生命。
心痛,痛吧,不再心痛的唯一辦法就是先讓它痛到麻木。
小區保安見她失魂落魄跑出來詢問她是不是出了事,她央求他們別再問,頭也不回一直跑,一直跑。
「神話里有月老紅線做媒,現實中也有這樣一群人為他人牽線搭橋,今天在大觀公園舉辦的相親活動可謂盛況空前,讓我們跟隨記者的鏡頭一起去看看。」電視上正播著下午的活動盛況,席旻棠聽見相親兩個字下意識放下手裡的文件,果然在鏡頭裡看見瀟瀟的身影,她獨自站在樹蔭里發呆,和周圍熱鬧的人群顯得格格不入。
看著看著,不禁想起似乎很久沒和她聯繫了,心情大好,撥通了她的電話。
「我在電視上看見你了,挺上鏡的。」他誇讚幾句,她始終不出聲,只是喘著粗氣,他警覺道:「你在哪裡?出什麼事了?」
依舊沒有回答。
☆、第六十二章 為什麼要義無反顧
「瀟瀟,告訴我你在哪裡!」他本能著急起來,一聲聲關切著。
電話里傳來她笨重的呼吸聲,夾雜著濃濃的鼻音:「我的心……好痛……好像……快要死了……」
沒有再猶豫,他馬上駕車去找她,半個小時之後在金殿後山的路邊看見了她,車燈照得她臉色慘白,他趕忙扶她上車,又親自幫她系好安全帶。
坐回駕駛座,他側目看著雙眼無神的她,試探地問:「你還好嗎?」
「什麼都別問,我什麼都不想說。」
「好。」他輕輕答應,發動車子帶她下山。行到山腰,她忍不住哭了,哭得撕心裂肺難以自持,他把車子停在路邊,遞上紙巾,小聲說道:「我不會安慰人,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眼淚一旦絕了堤就是覆水難收的後果,她哭到想吐都還沒停止,四年來這是哭的最慘的一次,再開口只說了一句話:「當年是我自不量力,以為能進入他的心,誰知道繞了一大圈,連個毛細孔都沒占到。」什麼沉到谷底才能浮上山頂,沉到腳底才能浮上心裡,全都是鬼話,一時被踩在腳底,就註定這輩子都只能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