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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47:07 作者: 莫里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三----小年。按照北方地區的傳統,小年這天是必須吃餃子的,可是國保寶別說薄皮大餡的餃子了,就連這幾天吃飯都只能小口小口的喝粥,不過三天就瘦下來兩三斤,整個人都沒精打采起來。

    可是他這人非常傳統,以前每年的小年夜,他都要回到孤兒院,和院裡的小朋友們和阿姨們一塊包餃子、聊天、玩樂,度過這個有意義的節日。這次他的臉傷的這麼重,哪裡肯回去讓院裡的阿姨和小朋友們擔心?尤其是心思細膩的國小原,說不定看到他的傷口就會忍不住哭出來。

    所以這次的小年,他只能選擇打電話回去,找了個「工作太忙」的藉口,跟院裡的阿姨們解釋他無法回去和他們一塊過年。因為他素來乖巧聽話,所以也沒有人懷疑他的理由。

    不過是和電話那頭的院長聊了十幾分鐘而已,等到他掛上電話的時候,右臉已經痛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直把守在一旁的陳謝橋心疼的不得了。看到陳謝橋著急的樣子,他居然擠出一個笑容讓他不要擔心,陳謝橋看了後心裡是又憐又愛。

    可是不管怎麼樣,國保寶仍然強烈要求小年夜必須吃餃子,而且必須要親手包餃子。陳謝橋拗不過他,便只能去飯店下面的餐廳要了一盤餃子餡和一些餃子皮帶回了房間,然後他們父子二人就呆呆的看著國保寶用他那靈巧的雙手在餡與皮之間飛舞,不到二十分鐘的功夫就包出來五十個白嫩嫩圓滾滾的大餃子。

    等在旁邊的服務員趕快把餃子端下去,十來分鐘之後,熟透的餃子就被送了上來,擺到了茶几的正中央。噴香的餡料饞的陳嘉豪口水都要下來了,他一手端著盛著醋的小碗,一手拿著小筷子,三四口就能幹掉一個大餃子。在陳嘉豪不長的記憶中,只有在他的爺爺還在美國的時候,他們家才吃過一兩次餃子。等到陳爺爺來中國的某所大學任教後,家裡則是徹底斷絕了中餐,日日都是西餐。就連筷子的使用方法,也是這幾天在國保寶的教導下將將學會的。

    而陳謝橋和自己的兒子相比,吃過的中餐可就多了,但是這種由心愛的人親手做出來的飯菜吃起來卻是最香的。他吃的不顧形象,一口就吞下去一個,根本不復曾經的紳士模樣。

    國保寶看他倆吃的高興,也情不自禁的樂了起來。他也夾過一個餃子,單把餃子餡挖出來,接著用筷子攪碎,然後一點一點的送進自己嘴裡。他臉上的傷還沒有好,不能頻繁的咀嚼食物,只能通過這種方法嘗嘗味道。

    三人圍在茶几周圍,嘴中吃著親手做的噴香的餃子,就像這廣大土地上的所有的三口之家一般,度過了這個溫馨而又溫暖的節日。

    拜見父親大人!

    又過了兩三天,國保寶的臉頰終於沒那麼疼了,也能開始小口吃些柔軟的食物,不用再喝那些乾巴巴的粥。見他說話利索起來,傷也是逐漸變好,而且最主要的是,三人天天守在飯店裡也有點無聊,於是陳謝橋就提議帶兩人去北京有名的景點轉轉,全當是放鬆心情了。

    陳嘉豪早就悶的難受,聽了陳謝橋的提議當即大聲叫好。剛開始國保寶還一個勁的推辭,不大好意思讓陳謝橋破費,但是倆人的關係正處於朦朦朧朧不清不楚的曖昧階段,陳謝橋不過是靠在他耳邊溫溫柔柔的說了幾句話,就把國保寶弄得小臉爆紅,腦袋暈暈,嘴裡頭就知道嗯嗯啊啊的附和一通,稀里糊塗的就被哄的答應和他們一同去玩。

    北京有名的景點可是不少,陳謝橋拿著北京地圖圈圈點點,計劃了一個詳細的遊覽安排,然後帶著兩人就上路了。陳嘉豪年齡小,自然是極喜歡玩的,而國保寶雖然長在北京,但是並不富裕的孤兒院並沒有足夠的資金讓孩子們能好好的在北京城玩一玩,所以他對那些有名又昂貴的經典自然是心生嚮往。

    第一天逛故宮、第二天登長城、第三天游頤和園……等到第四天他們一家三口站在香山的山腳下的時候,陳嘉豪是說什麼都不準備爬山了。

    「爸爸!我都要累死了!!我才不要爬山呢!」陳嘉豪天沒亮就被自己父親從溫暖的床上叫了起來,前三天的遊玩耗盡了他太多的精力,現在他光是站著就直打晃,眼睛都困得睜不開了。

    陳謝橋見他真的很累,也不能說他,只能嘆著氣把他抱到懷裡,對他又哄又勸,才沒讓他當場哭鼻子。他帶著國保寶直奔纜車,想著乾脆坐纜車上山看看風景也好。可是春節前後這段時間正是遊人如織之時,看纜車前排隊的大長龍,沒有兩個小時怕是排不上位子。

    國保寶也覺得如果什麼都不玩就白跑一趟實在可惜,剛好香山腳下的香山植物園也很是熱鬧,他想了想,就叫上陳謝橋轉道香山植物園,看看那些在溫室大棚里開的嬌艷的花朵。

    陳嘉豪膩在自己父親的懷裡休息了好半天,就算是進了香山植物園也沒從陳謝橋懷裡下來。國保寶看陳謝橋太過辛苦,便主動把陳嘉豪抱進了自己懷裡,讓陳謝橋歇息一會兒。

    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孩子對植物園裡的各類植物非常感興趣,一會兒對著能吃昆蟲的豬籠糙感嘆兩下,一會兒又圍著一人高的仙人掌轉上好幾圈。國保寶也是有點力氣的大男孩,只用一隻手就能把陳嘉豪牢牢的抱在懷裡。可是正當他和陳嘉豪頭碰頭的饒有興趣的讀著某棵來自外國的奇特植物的說明看板時,國保寶忽然覺得自己垂在身邊的那隻手像是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剛開始國保寶還沒有在意,可是當那隻手在試探幾次之後便一把握住自己的手的時候,他反射性的底下頭去看自己的手。果然,一隻異常熟悉的厚實大手正牢牢握住他的手掌。

    國保寶順著對方的胳臂一直看了上去,映入眼帘的當然是我們俊朗帥氣的陳謝橋先生。

    發現國保寶好奇的目光正直直的盯著自己看,陳謝橋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兩聲,然後非常欲蓋彌彰的說道:「呃……植物園人多,我怕你們走丟。」他的手雖然拉著國保寶,但是他的腦袋卻直視前方,根本不好意思對上國保寶的眼睛。

    「……」國保寶又順著對方的胳臂看回倆人交握的雙手,臉上紅了一下,然後故作冷靜的低低回了一聲:「嗯。」可是就連陳嘉豪都能聽出來,他的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了。

    但是就算這樣,倆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再鬆開過互相握著的手。就算周圍人來人往,一些好意的惡意的目光投注在他們身上,他們也並沒有想過分開,而是依舊緊緊的握在一起。

    兩人正逛著,忽然陳謝橋停住了腳步,盯著前方某個熟悉的人影皺起了眉頭。國保寶好奇的看向他:「遇到熟人了?」

    陳謝橋挑挑眉毛:「……不止是『熟人』而已。」國保寶正琢磨他這句話的時候,陳謝橋突地舉起那隻空閒的手,衝著前方不遠處的人影不大不小的喊了一聲:「爸!」

    ----啥啥啥啥啥?

    國保寶一愣,腦子一陣發懵: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陳謝橋剛才喊的,真的是聲「爸」?陳謝橋的爸爸在中國?啊不對,現在不該關心這個,主要的是不能讓對方父親看出倆人的關係才是!要不然陳謝橋怎麼和他爸爸交待啊!

    就在國保寶緊張兮兮的擔心這、擔心那的時候,陳謝橋已經拉著他的手快步走上前方。兩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頭子正站在那裡,一個慈眉善目、穿著得體的中山裝和大衣,看上去就和大學裡的教授似地;一個親切和藹、穿著中式對襟藍色棉襖,就像是鄰家爺爺一樣;二人看起來都是精神矍鑠,老當益壯,臉上笑眯眯的很是讓人想親近。

    看到陳謝橋一臉坦然的拉著國保寶的手,其中那位穿著藍色中式花棉襖的老頭子開了口,臉上一副揶揄之色:「呦,小橋,老牛啃嫩糙呢?」

    國保寶一下就被對方彪悍的言語嚇出,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些什麼好,被陳謝橋攥著的小嫩手上也出了一層汗----全是嚇出來的。

    可是陳謝橋卻依舊坦然,言語簡單的跟兩位老人家交代,他是帶著陳嘉豪來中國玩玩,又問了一下本在其他城市教書的陳教授怎麼跑到北京來了。

    陳教授和陳謝橋很像----不是長得像,是氣質像,都是那種溫柔包容的性子,讓人看著心裡就暖和。他開口解釋了一下,他是被邀請來北京出席一個藝術博覽會的,剛巧吳大爺(就是剛才揶揄陳謝橋的那位老爺子)沒來過北京,就帶他過來玩玩。

    陳教授說完,垂下眼睛看了看陳謝橋和國保寶交握的手,然後停頓了一兩秒,接著笑眯眯的開了口:「兒子啊,怎麼不介紹一下這位小朋友啊?長得很水靈嘛,看著挺惹人愛的。」

    陳謝橋便指指國保寶:「這是國保寶。」那神情,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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