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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47:07 作者: 莫里
當時他給兒子的理由是「要謝謝對方幫他找到走失的兒子」,但是實際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父子二人都不知道國保寶在哪個地鐵站工作,他們便乾脆從遇到他的東直門地鐵站找起。從那站開始坐上地鐵,每站都要下車去看看站里有沒有熟悉的身影,可是每每都只能得到「沒有這個人」、「沒聽過」的回答,實在是讓他鬱悶不已。
「好了好了,這是最後一站,最後一站,問完這個站,如果沒有的話,咱們就回飯店好不好?」陳謝橋雖然還想再找下去,可是兒子已經累的鬧起了脾氣,他只能妥協了。
不過也是巧,這最後一站還真的就是國保寶工作的地方。而陳謝橋父子倆問的人,剛巧就是國保寶的同屋,關哲。
關哲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從小到大見過的世面挺多,心眼也不少,而且又是在地鐵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工作,所以警戒心非常高。當陳謝橋抱著困得快睡著的陳嘉豪到他面前,問他知不知道國保寶這個人的時候,他的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個念頭,而嘴上則是直接回絕:「不認識,沒聽過。」
關哲看著面前一臉成熟但是卻透著止不住的急切的陳謝橋,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一定不能讓他找到保寶。他知道這世上打扮的西裝革履但是私底下人面獸心的傢伙多了去,可不是所有穿的好點、長得帥點的人都是好人的。尤其是抱著孩子的人更不能輕易相信,誰知道是不是賣A片兒的呢。
關哲基本上就在第一時間就給面前的陳謝橋腦袋上貼了個「壞人」的標籤,而他們地鐵站的重點保護對象國保寶是絕對不能和這種壞人攪在一起的。所以在他在一口否定國保寶的存在後,接著就迅速的下了驅趕令:「我這邊還有公務,先生要是沒事兒的話還是趕快走吧。」然後不等陳謝橋反應過來,就直接轉身離開了。
陳謝橋見他走的一點都不遲疑,還真的相信了對方的話,只能搖搖頭、嘆口氣,抱著走了一天困得直打哈欠的陳嘉豪出了地鐵站,坐上計程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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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謝橋抱著兒子回了飯店,結果經過前台的時候卻被前台小姐叫住了:「陳先生,請等一下!」
陳謝橋心裡狐疑,抱著兒子走近前台,為了不吵醒熟睡的兒子,他便壓低聲音輕聲詢問。
「今天有位先生過來找您。」前台小姐微笑著向陳謝橋敘述今天下午的事情:「有個大約20歲左右的年輕男人來飯店問,有沒有一位帶著個四歲小孩兒的陳姓先生住在我們這裡。」
……沒想到他去找國保寶的時候,保寶居然來飯店問了?
想到此,陳謝橋的聲音也不禁有點大:「然後呢,他留下什麼話了嗎?」他懷裡的陳嘉豪被他吵的囁嚅一聲,然後把頭又向著他懷裡拱了拱。
「是這樣的。」前台小姐看出來他也想找對方,原本笑著的臉也變得有點僵:「因為,因為我們是沒有權利泄露客人的隱私的,所以我們就沒有告訴他,您有在這裡入住。」
聽聞此言,陳謝橋原本急切的表情也跟著凝固在臉上。前台小姐說的沒錯,對於詢問「有沒有某某種人住在飯店裡」的人,她們是無權泄露真實情況的。所以他不能怪罪對方,只能暗嘆倆人居然就這樣硬生生的錯過。
他只能淡淡的向前台小姐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抱著兒子轉身上了電梯。
電梯門徐徐關上,他靠在電梯牆上,想著今日居然就這麼錯過了,心中著實懊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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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寶,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啊?」
國保寶剛一回到宿舍,和他住在一起的關哲就迎了上來,特別殷切的詢問起來。
「啊?得罪人?沒有啊……」國保寶被他的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能得罪什麼人啊!」他撓撓頭,開始脫身上的外套。
聽他這麼一說,關哲自己也點點頭,跟著呵呵樂了起來:「也是,你天天除了去地鐵站上班就是在家,要不然就是去兼職,哪裡能得罪什麼人啊……」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還真是想多了。」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會以為我得罪了人?」國保寶見他奇怪,便隨口問他。
「今天下午咱地鐵站來了一個男的,三十多歲的樣子,懷裡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張口就問我,咱站里有沒有人叫國保寶。」關哲掏出一根煙,點上後,吞雲吐霧好不快活。他一邊抽菸一邊眯起眼睛回想下午的事情,卻根本沒有注意國保寶聽了他的話,手都抖起來了。
「他長什麼樣?」國保寶覺得自己的聲音澀澀的,喉嚨乾乾的,心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得到那個答案。
「長什麼樣?」關哲一邊抽菸一邊說道:「挺不錯的,中年帥哥一個。打扮的也是人模人樣,但是我總覺得有錢人都不是好人,而且也覺得你應該不認識那種人,所以就乾脆說,咱站里沒有他要找的人。」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國保寶:「不會還真是你認識的人吧?」
國保寶傻呆呆的答應了一下:「啊,是。我認識。」
「哎呦!你看我這個好心辦壞事!」關哲一聽國保寶真的認識,趕快自己敲了自己腦袋一下:「對不住啊,保寶。你趕快給人打個電話吧,哥哥我真是給你壞事兒!」
國保寶口中應著,心裡頭卻悔的不得了,早知道陳先生過來找他,他哪還會在王府井附近亂轉啊,要是今天他不休假,乖乖的呆在站里就好了。
到了現在,連聯繫方式都沒有……真是沒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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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保寶是實心眼,一門心思的想要等著陳謝橋再經過他們地鐵站,這樣他就能跟他多說幾句話、要個手機號之類的聯絡方式。剛巧那幾天他的排班比較密集,他便像只等待主人回來的小狗一般,乖乖的守在地鐵里,就算是下班了也要多轉悠一個小時,才回宿舍。
可是他哪裡知道,就在他巴巴的在地鐵站里「望穿秋水」的時候,陳謝橋也等在飯店那邊,急切的等著他丟失的家犬趕快再回到他的身邊。
倆人就這樣,各自守著各自的地方,等著對方主動來找,卻不知道對方也和自己一樣。
他們就這樣硬生生的錯過。
過了新年之後,轉眼就到了一月中旬,國保寶在經過十來天的苦等無果後,原本圓嘟嘟的小臉都閒的有些憔悴,成日裡魂不守舍。關哲也不知道他怎麼了,勸了他幾次都沒有用。
別說關哲了,就連國保寶自己都有些恍惚,他到底是為什麼,居然成天都想著一個只見過三次面的男人,甚至還為他一句玩笑般的話輾轉反側。
明明覺得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可是他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在心裡懊悔不已:當時怎麼就沒要過他的手機號呢,當時為什麼就沒有問清楚他回去的時間呢?
他錘錘自己的額頭,看著手裡寫滿了陳字的周記本,心中有些慌亂的把那一頁撕了下來。他對筆記本那邊的「陳叔叔」有一種後輩看長輩的感覺,心中既有親近之感、又有敬畏之情,當面對一個長輩的時候,他是絕對不好意思吐露這些茫茫然的心思,途給對方增加困擾。
一提到陳叔叔,國保寶這才猛然想起來,一月底陳叔叔可就要來他們孤兒院啦!原本他計劃好這一段時間要好好練習一下英語口語的,但是這幾天心中卻全都是陳謝橋的影子,害他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掉了。再看看日曆,距離陳叔叔到孤兒院也就十幾天了,如果他再不突擊一下,可就真的要露怯了。
學習語言就是要靠大聲朗讀的。國保寶和關哲的上班時間不一樣,兩個人剛好差開,往往一個人回來的時候,另一個人正在補覺。所以要國保寶在下班後回宿舍讀英語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關哲沒有意見,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讓別人聽見他怪腔怪調的英語。
後來國保寶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乾脆在每天上班之前和下班之後,都到離他們地鐵站很近的「東單公園」去讀英語,反正公園裡鍛鍊的人也多,多他一個讀英語的也沒有什麼吧。
想到就做,國保寶決定從第二天開始就去實施這個辦法,想要儘快在陳叔叔來孤兒院之前再做下「最後的奮鬥」。
於是第二天他就起了一個大早,拿著英語課本就直奔東單公園,挑了個人少、清淨的地方,大聲朗讀起了英文課本。可是他雖然認真的聽過好幾次磁帶里的示範對白,但是聽的和他自己念的居然截然不同,完全就是擾人清淨,實在是悲劇不已。
「哈嘍!」
「伊科斯Q斯密!」
「no怕不樂母!」